沈清照声音冷下来:“要我下去请你?”
贺斯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上了车。
他说:“把我送到市中心就行。”
沈清照应了声:“行。”
还没等贺斯白说“谢谢”,沈清照又低头望了一眼电子屏幕上9:42的时间,随口说:“不过现在快中午了啊,那大家正好先一起吃个中午饭。我下午再送你。”
她语气轻描淡写,但却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车内其余二人听了这话,神色各异。
贺斯白是无奈,他明白自己又被沈清照诓了。
而沈母听了这话,转头十分不悦地盯着她看:“现在几点?你就吃中午饭?”
沈清照语气轻飘飘的:“哦,那家素菜馆在郊区,等到那了,正好吃中午饭。”
沈母气极反笑:“真难为你了,你能找到位置那么偏的餐馆。”
沈清照说:“不客气。”
沈母嘴唇翕动了几下。沈清照觉得,她妈现在念的肯定不是阿弥陀佛。应该在偷偷骂她。
不过她妈在寺庙每天拜佛祖还是有些作用的。沈清照想,要放在以前,她妈遇见这种不乐意的时刻,早发动狮吼功了。
没了狮吼功,眼神威胁和偷偷骂人简直不值一提,毫无杀伤力。沈清照全然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调了导航,往素菜馆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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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不知为何,江城的雪异常的多,各类航班时常延误或取消。
吃完素斋的一天后,沈清照陪她妈等候在机场的贵宾室里。
她看着邻桌的男人满怀怒气地大步离开,知道又一架航班要延误了。
她妈正在闭着眼盘弄佛珠,沈清照见状伸出脚尖碰了下她妈的腿。
她妈睁开眼:“干嘛?”
沈清照用眼神指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今天有雨夹雪,大多航班都延误了。要不你明天走?”
“明天就是腊月初八,寺院施粥缺人手,我今天必须回去。”
她妈说着,弯下腰,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泥土,皱起眉责怪:“一身流里流气的习惯,你那高跟鞋太尖,都要给我的袍子扎漏了。”
沈清照笑得轻佻:“那我再给你买一件。”
“我这件袍子五位数。”她妈语气平平。
“草?就这么一件灰袍子?”沈清照愣了愣,笑得不行,“果然是大悲咒都要vip的时代,我佛不渡穷逼。”
她妈的眉头跳了跳,刚说了半句“去你”,忽然又紧紧闭上了嘴。
沈清照还纳闷,是什么让超脱于清规戒律之外的她妈突然恢复礼貌。
结果她一抬头,看见从自己身后走过来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礼貌地向她妈弯下腰:“沈太太,您可以登机了。”
她妈冲漂亮的工作人员微微颔首,斯文一笑,站起了身。
沈清照也急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那个……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她妈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快走,你以后没事也不要跟我联系了,我要享受安静的生活。”
沈清照:“……”
“——哦,你要记得收房租。”她妈留下这一句叮嘱,穿着那件低调奢华的灰袍子,在一众商务精英间穿行而过,飘飘然地走上了vip登机通道。
沈清照挺无奈地冲她妈挥了挥手,捞起椅背上挂着的大衣,迈步出了贵宾室。
刚走出没多远,她手机响了一声。
沈清照一边径直往前走,一边顺手拿出来看了眼。是她妈发来的消息。
“比起你之前那些,姓贺的还不错。”
看似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评价,沈清照却明白,这是她妈对贺斯白的肯定。
仔细回想,自从那天吃过素斋之后,她妈对贺斯白的态度就变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贺斯白是给她妈下了什么迷魂汤。
沈清照笑笑,随手给贺斯白发了一条消息:
我挺意外,我妈竟然对你评价特别高。
贺斯白没回,应该是在忙。沈清照把手机揣回衣兜。
这个时间正逢下班,马路上堵得不行。
沈清照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等着绿灯。一个电话打进来,她随手接了:“哪位?”
“我,余蓝。你在家吗?”余蓝问。
沈清照说:“我出门了。”
“我去,你今天够积极啊,怎么这么早就去了,”余蓝愣了,“我的车今天限号,还想让你等会儿来接我一下。”
这下轮到沈清照发愣了。她凝望着自己前面试图加塞的车,眯了下眼:“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我出门是送我妈去机场。你要我接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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