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工作方法
蒋大坤断定,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两个呆过监狱的家伙什么事都会干,隔三几天的,定会去玩女人嫖娼。果然,便衣警察便在一家非法经营的发廊抓住了那两个家伙,破门而入时,这两个家伙和暗娼衣服都没穿。于是,审讯、罚款、拘留。并且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还继续与政府作对,以后,还会有更狠的!
至此,那两个人不敢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因为嫖娼被村人讥耻,因为警察已盯上他们了。他们的出走,无形中又震慑了村里的一些人。本来,村里人就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没了两个核心人物,一些人又心怀鬼胎,再要闹上访就有些闹不起来了,接着,女书记和蒋大坤再及时做工作,镇司法所的律师再上门讲解土地政策,河洛村的事件便渐渐平静了。
董校政在办公室看文件,忽然蒋大坤打电话过来了:“董市长助,助……你在哪里?你马上过来接我,天塌下来你也要来接我。”
董校政听出蒋大坤喝酒了,且喝得还不轻。蒋大坤的喝量他是知道的,和自己不相上下,喝到这种程度,可说是天翻地覆了:“你在哪喝酒?”
蒋大坤说:“我在我亲爱的家乡,我的母亲的怀抱里喝酒。你马上来,我再把这三大碗喝下去,就趴下了,就指望你来背我回去了。”
董校政问:“你在谭格庄吗?”
蒋大坤说:“对,对,对。乡亲们太热情了,一定要我喝,我已经喝了九大碗,九大碗。什么,什么?不止就九大碗,他们说十二大碗了。”
董校政问:“不喝不行吗?”
“哈哈”蒋大坤大笑:“你说呢?你说呢?你说行不行?”
“我现在就去接你”董校政就听到电话里有人嚷嚷要蒋大坤喝,蒋大坤对那些人说,喝,一定喝。就把手机挂了。董校政当然知道蒋大坤为什么到谭格庄喝酒,而且喝得这么惨烈。董校政打电话给郑秘书,叫他马上下楼等他。
风驰电掣,到了谭格庄,董校政便知道那场面有多悲壮。
谭格庄村前有一块开阔地,那里摆放了几十桌桌椅。蒋大坤把村子里所有的男人都请到这来喝酒,且以一人对近二百人。第一碗他是敬大家的,敬大家这么赏脸来喝他这碗赶猪公的儿子的酒。接着,他就一碗一碗地敬各位父老,总共是六位父老,他又喝了六大碗。然后,他说,听说村里要搞文明村,他也要为村里乡亲做点事,把这块开阔地治理好,铺水泥,设花圃,像那些有钱人的村那样搞文明村。于是,六位父老要回敬他,他说,他不能再多喝了,不能再逐个逐和各位父老喝了,所以,各位父老喝一碗,他喝两碗。至此,他只字不提征地的事。
其实,村里人多少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了。有人说问他:“是不是谭格庄的人。”
蒋大坤说:“当然是,到了哪里,打死他,他都说什么是谭格庄的人。”
有人就说:“你帮不帮谭格庄?”蒋大坤说:“帮!只要是谭格庄的事,他都会帮。”有人就发难了,说:“政府现在征用村里的地,补偿太低,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那补偿提高到村里人希望得到的额度?”
蒋大坤说:“我是政府的人,我帮谭格庄,更要帮政府。谭格庄要搞文明村,我责无旁贷,但是要我做为难政府的事,我是绝不干的,也不希望谭格庄的人干这种事。”
有人就说,你不帮谭格庄,就要罚酒。有人就说,罚他三大碗。蒋大坤已经有些摇晃了,高声喊着:“既然是乡亲要罚我酒,我就喝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为难政府,也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政府。”
谭格庄的人那见过这么喝酒的?董校政和郑秘书赶到的时候,蒋大坤早烂泥似地躺在地上了。村里人也渐渐散去,但那六位父老还留在那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赶猪公的竟有一个这么豪气的儿子,竟有一个界线分得这么鲜明的儿子。他们被蒋大坤震住了,虽然,他们一点也没去想要降低土地补偿。
董政抱着醉得烂泥一般的蒋大坤,自己也惊讶,蒋大坤心底竟蕴藏着这么一股豪气。他们相识相知了这么多年,蒋大坤给他的总是一副嘻皮笑脸,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与世无争的样子。然而,他的心是热得,火一般的热,只是这热的潜能还没有迸发出来。今天,他迸发了,他觉得应该迸发了,他应该要顶天立地了。董校政很清楚,他的迸发既是为征地为大项目迸发的,同时,也是为他董校政。
他感到郑秘书的车开的太慢,也知道不能开得太快了。他很不放心,不知道蒋大坤能不能抗得住这车速。他掏出手机拨打医院院长的电话,要他通知救护车马上到前面宽敞的路口接应。
那院长问:“发生什么事了?”董校政说:“也没什么,只是酒喝多了。”
院长说:“怎么喝那么多酒?”董校政真想发火,真想骂人。你这臭知识分子,你懂自己?你接触过农民吗?你做过农村工作吗?你懂得农村工作是怎么做的事?在农民都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你说什么大道理,他们都当你放屁,他们听不懂,听懂了也不想听,最快捷的办法只有一个,用你的酒,用你的豪气折服他们!
终于,把蒋大坤抬上救护车了,看着医生护士熟练地忙碌着,看着救护车呼啸着离去,董校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要郑秘书跟着那救护车,他要到医院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
由于是董校政打的电话,院长也过来了,经过一番诊断后,他客气地对董校政说,没什么大事了。你可以放心了。董校政也客气地说,麻烦你了。我要在这等他醒过来。他告诉院长,这酒是为大项目喝的,是拿命喝的。他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酒,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命去喝酒。
院长似乎意识到了董校政的不满,尴尬地笑笑说:“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
董校政说:“别客气,你就当我是病人的家属吧。我在这等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你了!”他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蒋大坤老婆。蒋大坤老婆显然已经睡了,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董校政说,蒋大坤今晚有点急事,不能回家了。说蒋大坤要他代他打电话回家请假,他笑着说,蒋大坤怕你不相信,以为他去干什么坏事。蒋大坤老婆说,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他?他这个人心邪,所以心虚。董校政说,他正在开会,你别打电话给他,打了他也不会接。
董校政走进病房看了看蒋大坤,他依然一动不动地,那张脸白得像张纸。他问自己,这么值吗?为了一个项目有多少人拿命去喝酒?他想,他也喝过,现在是蒋大坤,以后还会是谁呢?这么玩命地喝,都在为什么?
他问郑秘书:“你会这么喝吗?”
郑秘书说:“现在不会,但到了那种场合,就有一种欲摆不能了,就谁也说不准了。”
董校政说:“喝酒往往能喝出一种效果,喝出一种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荒谬,但又往往是事实。”
郑秘书说:“所以,有很多不能解决的事情,却能在酒桌上解决。”
董校政说:“但是,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他们又走回走廊上的长椅上。
郑秘书说:“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有什么事,再给你电话。”
董校政说:“还是你回去吧。”
郑秘书当然不会离开。
董校政说:“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别跟着在这里熬夜。”
郑秘书说:“要回去也应该是你回去,你不回去,我怎么好回去。”
董校政便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就坐在长椅上一起等……
董校政没想到派蒋大坤协调征地的事却得罪了人。第二天,蒋大坤就出院了,其实,只要能及时化解体内的酒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双休日在家里调理了两天,身体也恢复过来了。
于是,蒋大坤又投入了工作。女书记那边的问题已基本解决,蒋大坤便把重心放在区这边。他希望区能安排两个人配合他,希望区交给他一份已签名、尚未签名的村民资料,希望了解更多谭格庄以外其他村的情况。然而,区委书记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他。蒋大坤是本地人,平时和区的干部也很熟,便找区长。区长说,思想工作这一块不属他的职责范围,还是去找副书记吧。蒋大坤听了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便又找副书记。
副书记却很为难,对蒋大坤说:“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不过呢,不过呢……”
副书记也是本地人,和蒋大坤很熟,蒋大坤也就对他不客气,说:“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爽快点,有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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