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被陈沥带走已有两天。这两天钟鸣被带到了一处军帐。每天都好吃好喝,这简直不是一个犯人该有的待遇。
帐帘被拉开,一路寒风送了进来。只见陈沥风尘仆仆的从帐外走进。
将绒领披风挂在帐口,陈沥呵呵一笑的朝着钟鸣盘坐处走了过来:“世子在这可还习惯?”。说话间已是盘坐了下来,自顾的拿起桌子上已经煮过的热酒,添酒一饮而下,面红耳赤、畅快的唏嘘了两声。
“还不错”钟鸣放下手中的美食,瞥了一眼陈沥淡淡道。
陈沥对钟鸣的态度视若无睹,从怀中拿出一双整洁的玉筷,从餐盘中夹了一夹菜便大快朵颐起来。
钟鸣瞧着有趣,“哟!陈大人居然还随身带着一副玉筷!不会是故意来我这蹭吃蹭喝的吧?”
陈沥汗颜,脸上浮现思绪,追忆道:“世子见笑了,此耐内子为陈某出行所制。她见我常年出行于东蛮边境,恐我风餐露宿,于是便命巧将为某打制了这么一副筷子,说来惭愧,其实还有一个金箔,只是某觉得太过显眼,怕影响风气,便压在了自己的枕下,睹物思人以做慰劳。”
“陈大人夫妻二人感情实在深厚,小子实在艳羡得紧儿!”
“呵呵,世子就不要再取笑某了!”。陈沥惭愧的对着钟鸣摆了摆手。
“那不知陈大人此次前来,可有何事?”
“呃……瞧我这记性!”。陈沥听闻钟鸣的问语,一时惊觉。“是这样的,从朝廷那面的人,不日就将到达此帐,到时候,世子殿下还需与他们一同进京才是。”
钟鸣用手轻轻磨耶着酒杯,“陈大人可知来的人是谁?”
陈沥举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盛京安排的事情,陈某也是不得而知。只是听说是‘罗睺’的人。”
“罗睺~”
钟鸣闻言,眉眼一聚。
‘罗睺’,乃是北周开国皇帝李天音自开国以来便存在于北周朝政的机构。与‘应天府’相对,一个主杀伐,一个主筹谋。据说李天音便是依托此二器之功,才能成就其宏图霸业,与南离一起,将曾经恢宏的大齐分崩离析。
陈沥见钟鸣沉吟,以为钟鸣是担心罗睺会对其不轨。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宽慰道:“世子不必担心,盛京并未传出有何定罪之词,所以罗睺此行是不会对世子不利的。”
钟鸣不置可否的一笑,他只是在心中推想‘罗睺’与‘应天府’的关系而已。按照常理而言,李应臣身为应天府府主,不应该会借助于罗睺的途径来护送自己这个对他们异常重要的棋子。期间是发生了什么?让有让天下为臣之志的亲王都不得不改变了原定的策划?
钟鸣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边上的丝布胡乱的擦拭了一下嘴角。对着陈沥道:“小子这里谢过大人知会。还有这几日的好生款待。”
“呵!世子言重了,这一切都是上面哪位大人的意思。陈某也只是借花献佛,没想到倒是讨了世子的人情。”
钟鸣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陈大人不用细说,小子自有识人之明,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通过这几年经历与见过的各种勾当,早已可一眼分辨。陈大人不必自谦。”
陈沥埋头苦笑,唏嘘一阵。起身做出邀请之态。“昨夜外边儿下雪,已是积垫,在这东蛮是不可多见的景色,不如世子与某一同赏雪畅游一番可好?”
钟鸣心下一撇,这雪景在北原是最为平常不过,年少时不知见过多少。不过还是应声而起:“还劳烦大人带路。”
“请~”
……
走出军帐,只见士卒们操练的操练,搬卸的搬卸。但无一例外的,凡是钟鸣经过的地方,都会引来他们的注目。皆都好奇的想看一看镇北王世子到底是怎样的容貌。毕竟镇北王曾经的声威如山。
与陈沥一行人来到一处被雪垫上的山丘上,放眼之下,便是北周在东蛮矿场驻扎的军营,及远处,便是千树银花。天高雪阔,云雾稀薄,倒是好一番景致。
“世子,陈某说的没错吧,东蛮的雪景实耐一绝。可谓‘千丘共雅,雪日同天’。”陈沥用手挥了挥远处对着钟鸣说道。
钟鸣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为不可多得的景观,虽没有北原雪域的苍茫与辽阔,但胜在精致。”
走到崖边,张开双手,闭眼深深吸了口寒气,感受着多年未有的心旷神怡,钟鸣不由得吟道:“我呀有小酒,要给那寡妇家儿~今朝谁人至?换得那儿下里巴人叫~”
陈沥愕然的看着闭目吟唱的钟鸣,不由好笑道:“世子倒真是一个秒人儿~与那凡夫俗子大为不同。”
钟鸣无所谓的松了松脖子,歪头看着陈沥道:“什么是秒人儿,什么又是凡夫俗子?不过都是山川日夜,风月同天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