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去看看。”江妈妈心疼道,除了自己的侄女儿,这个白雪她也是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孙女儿无二,如今怎生不心疼。
“大小姐,奴婢迟些再跟您说,可以吗?”正好有些事她也要理理,关于大夫人的,老夫人的,老爷的和当初那个七姨娘的。
楚姒见此,并不勉强,点点头便由着她去了。
瞧了瞧一旁尽知道惹是生非的雷婆子,道:“你往后不用在弘哥儿身边伺候了,去洗衣房吧。”
雷婆子怔住:“大小姐,凭什么啊!”
“就凭你成日在我的院子惹是生非,我就有权将你丢出去,少跟我扯什么卖身契不在我手里,若我去将你的卖身契要来了,就不是将你赶出去这么简单了。”楚姒寒声道。
雷婆子知道楚姒是个下手利落的,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待她一走,便忙一瘸一拐的去寻弘哥儿了。
楚姒没有心思再管这些小角色,她现在还在想着怎么让韩敏出来。之前净空说,只瞧见一个逍遥王府的人跟玉娘他们有过交易,想来幕后之人就是赵训炎,她现在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和韩家人都回了老家的消息告诉韩敏才好。
“绿芽,准备笔墨。”楚姒道。
绿芽利落的将宣纸铺好,墨汁研好,楚姒抬手开始写了起来,不多时,一封字迹整齐的信便写好了。
“绿檀,你将这信送去太子府,小心些别叫太子府的人发现。”楚姒将信晾干,折进信封后才道。
绿檀颔首:“放心吧,我现在对太子府门儿清。”说罢,便提步出去了。
待都安排好了,楚姒这才在一侧暖榻坐下,算算时辰,这会儿李潇应该从考场出来了。
如今的春闱考试还是跟以前一样,要考九天,但是会有举荐制,就是各大官员可以举荐一名自认最有才学之人的试卷,呈上供皇帝查阅,最多也就十个名额,此十人当众,如果有被皇帝选中的,可以直接进殿面试,考时政策论。李潇一定会被太子举荐,而这时候安排他跟严老大人学的是政策论应当能起到效果了。
“小姐好似在等着什么。”小福儿搬了小杌子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笑道。
楚姒淡淡笑着,她的确在等,她要等李潇把太医求来,这样她的套才好下。
这次下手,定要叫她们后悔当初那样对母亲!
楚姒在不知不觉中,浑身又笼罩在了一片杀气当中,直到有丫环从外头进来才打破。
“大小姐,蒋家少夫人又来了,说带了大夫过来。”
楚姒头疼,蒋家到底想做什么?
“小姐,要不要奴婢替您去回绝了?”小福儿似看出楚姒的心思。
楚姒微微颔首,现在她根本不想插手别的事情,只希望能赶在赵训炎出来之间,将眼下的事情办好。
楚姒的信送到太子府以后,似沉入了大海一般,没有一点水花,以至于绿檀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送错了地方,楚府也似乎变得平静下来,除了越闹越凶的秦雪以外。
楚姒也算帮了她些小忙,她要传出去的话,如今在红姨的帮助下,全京城都知道了,楚秉松每日从朝堂上下来,都是一副吃了屎的样子,只巴不得秦雪快些死了才好,可偏生又不能一刀杀了她。
李潇倒是没有辜负楚姒的期望,进入殿试后,直接被皇帝钦点为翰林院大臣,根本无需再参加接下来的考试,而且他也很有孝心,当天,便替秦雪求了一个太医过来。
楚秉松知道有太医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外头,等赶回来时,李潇已经领着人去见了秦雪了,秦雪自然将她那番话又跟李潇说了一遍,那太医也听得真真切切。
“太医,怎么样?”
太医姓刘,原是皇帝身边常用的,因为李潇当殿求的,便让他来了。
这刘太医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不来虚的,皇帝因此几次差点砍了他的头,却也十分的信任他。
“李大人,楚夫人这病,怕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李潇不解,看着秦雪,心中觉得可怜,以前那般光鲜亮丽的舅母,如今竟如同市井疯妇一般,没了半丝当年的尊贵。
“没错。”刘大人才要继续说,房门便被人猛的推开了,两人抬眼望去,竟是急匆匆赶回来的楚秉松。
“舅舅。”李潇忙行了礼。
楚秉松黑着脸看着他:“恭喜李大人,如今得了皇上青眼,以后可要多提拔舅舅才是。”
楚秉松这话说的讽刺,他的官阶可比李潇高多了,让李潇提拔他,不是在拿李潇开涮么。
李潇知道他这是讽刺,忙恭敬的行礼:“舅舅,我也是太担心舅母了所以”
“所以你就来害”楚秉松忍住嘴里的话,深深吸了口气道:“潇儿,舅舅不是怪你,但是你就这样带着人闯入了我后宅中,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舅舅?”
李潇忙拱手行礼,他这样直接闯进来,其实也是问过烟雪的,但却没有多说。
“好了,你先出去吧。”楚秉松道,说完又看着刘太医:“我跟刘太医在这儿就行。”
楚秉松本打算贿赂刘太医,可刘太医是根本不屑于与楚秉松为伍的:“不必了,我已经诊断完了,楚大人,毕竟是结发夫妻,不管有什么仇怨,都应该好好说才是,你也是堂堂一朝宰相,要是楚夫人不是发疯而是被人下了药这事儿传出去,您这脸可没地方搁啊。”
楚秉松心中一惊,忙严肃道:“果真如此?定是哪个后宅的姨娘下次毒手,后宅的这些女人们,心眼一个个多的像筛子,回头我仔细查查,一定不会轻饶的。”
“既如此,在你查出来之前,我想去李府养病。”秦雪趁机道。
楚秉松眼露杀意,看了她一眼:“你还是留在府里的好,如今蓁蓁也需要娘陪着,府里也要有主母管着,你若是走了,那这府中”
“你不是让姨娘管家吗?”秦雪冷笑的将他戳穿,楚秉松知道刘太医就相当于是皇帝的耳朵了,忙道:“我那是怕你累着,如今刘太医已经为你诊治好了,等给你开了药方,你应该就不会时不时发疯了,到时候这个家还是得你来管的,不然让一个妾管着,像什么话。”
秦雪又要开口,楚秉松忙转身将刘太医和李潇往外推:“刘太医,咱们外面说吧,免得夫人知道了,心里焦虑。”
刘太医本也没打算掺和这档子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出去以后开了药方子也算是交了差,至于李潇,楚秉松知他心里的那点想法,道:“你如今得了皇上恩赏,想来姒儿也十分高兴,你不去跟她说说?”
见楚秉松这么说,李潇面色微微泛红,朝他又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头离开了。
待他们都走了,楚秉松一转手,一拳头差点将一旁的茶几砸碎!
楚姒此刻悠悠的坐在暖房中等着,现在急不得,急了就容易出错,慢下来才能出细活。
楚姒慢慢想着,算着,直到绿檀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小姐,办妥了。”
楚姒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让你查的,净空跟他师父做过的那些事,可都查清楚了?”
“有些苗头了,这个净空比他师父贪婪,又蠢一些,所以咱们好操控。”绿檀笑道。
楚姒莞尔:“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那个慧能大师,以后也能帮不少忙呢。”
“是!”
绿檀这会儿才说完,外头便来了消息,说李潇来了,而趋之若鹜过来的,却是弘哥儿。
从李潇一进院子,他便像是嘴上抹了蜜糖一般,不断的说着好听的话,李潇只当他是个纯真的孩子,跟他相处的颇为愉快,直到进了房间。才止住了嬉笑,恭敬的朝楚姒做了一礼:“这次能得皇上青眼,多亏了大妹妹。”从一开始到现在,仔细想想,若不是楚姒处处点拨扶正,他这会儿定还在准备下一场的考试呢。
楚姒笑着让人奉了茶水点心来,绿芽站在一侧,脸色绯红。
李潇如今沉稳了许多,跟楚姒说着话,目光仍旧带着爱慕,却没有以前的莽撞无礼了。
迎春站在一旁,似乎抓到了机会一般,推了推弘哥儿,弘哥儿忙会意,冲着楚姒道:“大姐姐,你能不能放雷妈妈回来,没她看顾着,弘哥儿晚上都睡不好觉。”弘哥儿一脸委屈。
李潇端着茶盏的手顿住,不解的看着楚姒:“这是”
楚姒唇边浮出浅浅的笑意,淡淡说道:“不行,雷婆子品行不端,整日在院子里挑事生非,她不适合照顾你,也不适合留在我的逐锦阁。我看迎春这丫头就很好,你就让她跟着照顾吧,若是身边缺人,跟父亲说一声,再挑选两个便是。”
迎春没想到楚姒会夸自己,顿时满面的得意,竟懒得继续唆使弘哥儿救雷婆子了,等再招两个丫头过来,那就是得在她手下管着,一面伺候弘哥儿,一面伺候自己了。
“大小姐说的是。”迎春上前一步道。
弘哥儿怔怔看着迎春:“可是雷妈妈”
“小公子,奴婢如今也敢斗胆说一句,雷妈妈成日里唆使您干一些欺负下人的刁钻事儿,这样的婆子咱不要也罢,等回头再挑两个小些的丫头,还能陪您玩呢。”迎春道。
弘哥儿闻言,忙点了点头:“好。”
李潇看着神色淡然的楚姒。也跟着扬起了唇角,这后宅里的关系处理起来,还真是要花些心思,不过好在大妹妹聪明,心也善。
这会儿雷婆子正猫腰跟逐锦阁守着院门口的婆子呛声呢,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迎春给买了。
楚姒也不介意李潇在这儿多坐会儿,左右楚秉松那儿的戏才刚刚开始。
秦雪立马被接回了如意苑,楚秉松如今恨她真是恨得彻底了:“这疯婆子,成日就知道害我,她想害死我!”楚秉松来回踱着步子,却想不出法子来。若是轻易将她毒死了,那到时候李潇那混小子再请个什么太医过来,一查出来,自己就算推给别人,自己也是难辞其咎,如今朝堂中等着踩一脚的人可多着呢,他还是赶紧想办法跟太子搭上关系才好。可是秦雪要怎么处置呢?
楚秉松前怕狼后怕虎,不等他想出法子,便见管家提着长衫匆匆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楚秉松不耐烦道。
那管家跑过来。忙道:“外头来了个和尚,说瞧见咱们府上有凶光,是大凶之兆啊!”
“大凶之兆?”楚秉松面色沉了沉,想起之前自己寻了假道士指认楚姒是天煞孤星一事,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和尚,赶走便是。”
“可是老爷,他说自己是净空大师,就是最近在京城中很有名,被各家争相请去的净空大师啊!”管家忙道:“他还说,咱们府上有人被恶鬼俯身,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恶鬼如今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若是再不除去,怕有满门血光啊!”
“满门血光!”楚秉松惊得不行,想想短短半年内发生的事,犹豫了一下:“现在大师在哪里?”
“在门口呢,他已经摆了香烛烧了香灰,但坚决不肯踏入我府半步。”管家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自己也是越说越发怵。
楚秉松闻言,想了想。提步而去。
他赶到的时候,果真瞧见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留着一撇白胡子的老和尚,那和尚一手在身前,一手执禅杖,正闭目念念有词,身前烧好的香灰也似乎被风刮起,烛火摇曳,加之如今天色将晚,看起来甚是诡异。
“净空”
他才开口,便见那净空大师忽然眉头紧皱,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楚秉松:“大胆恶鬼,还不速速离开!”说罢,便挥动手中的禅杖,朝着楚秉松刺来,楚秉松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却见那禅杖前头竟冒出一滩鲜血落在了地上。
“这这是”
“这是恶鬼的血!”净空低沉着声音道,说罢看了看楚秉松,沉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才收了禅杖朝他微微颔首:“见过丞相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啊。”
楚秉松看着他这般样子,心中又信了几分,忙道:“大师,方才那恶鬼可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净空微微摇头:“那恶鬼是跟随大人一道过来挑衅贫僧的,本来贫僧是可以借机一下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可奈何丞相爷躲了一下,我只伤了她五分,待她休养个三五日,便会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净空似不敢继续再说下去了一般,忙念着禅语。
楚秉松心中一惊:“怎么会那大师,你可看出这恶鬼的本体?”
“大人真让贫僧说?”
楚秉松微微咽了咽口水:“大师请说。”
净空想起之前楚姒交代的话,道:“她是一个女子,方才正趴在你的肩上,没有四肢”
“好了!”楚秉松浑身一凉,忙止住他的话。心里却自我安慰,定然是秦雪把那些话传出去以后,这和尚才敢如此胡说八道的。
净空也不多争执,只一副急着离开的样子:“贫僧如今伤了她,恐要糟她报复,便不多留了。”
一旁的管家却急坏了:“大人,之前这位大师说了,咱们这恶鬼要是不除,空恐满门血光啊”
“等等。”楚秉松开了口,怀疑的看着净空:“大师,既然你说我府上有恶鬼,那你可知道这恶鬼都做了什么事?”
“大人当真要我说?”
“大师请说一些,我也好验证大师说的话是真是假,若是假的”
“这恶鬼应当是嗅到至亲之人的味道以后才苏醒的,却附着在了她最痛恨之人身上,不过看大人气色尚好,宿主应该不是大人。我见相府东南方黑气重重,那恶鬼应该是在那一处,大人且回去看看,东南方是否有枝叶茂密之处。那恶鬼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地方。”净空道。
楚秉松在他脸上没有看出丝毫的戏弄之色,转头看了看他所说的方向,不正是如意苑吗?如意苑种着不少茂密的大树,若那人真是杨佩的话,她是嗅着最亲近人气味才苏醒的,跟楚姒年前回府的时间也能对的上,至于附着在最痛恨人身上,无疑就是下令将她做成人彘的秦雪。
楚秉松心里已经信了八分,抬眼看着净空:“请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净空一脸为难:“这出家人不能存害人之心”
“可是大师不是说,如果这恶鬼不除,我楚府就会有满门血光吗?只要大师肯教我破解之法,我愿意为大师所在的寺庙捐捐一座金菩萨。”楚秉松见他不肯说,又信了几分。
净空抬眼看着他,半晌才终于终于开了口:“说也是害人,不说也是害人,老天迟早要折了我的寿命,哎,可苍生皆苦,总是要顾着大多数人的命,才算不负这么多年的修行。”净空说罢,看了看楚秉松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施主请移步,我们这边说。”
楚秉松也忙走了过来,让下人们都退后,这才听到净空道:“破解此次灾难的唯一办法,便是让她恶鬼了了心愿,而了了她心愿最简单也最能见效的办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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