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心前面,好像有稀粑粑雷!”
囡囡坐在自行车的大杠上,指着前面漆黑一片的土路喊道。
因为要收拾放映设备,陈景年和囡囡出来的有些晚。
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一波岁数大的,徒步走在后面。
齐国华是第一个走的,这家伙在电影放完的瞬间,让陈景年见识了什么叫作张飞引线。
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比胡萝卜还粗的手指竟然能完成如此精细而又阳刚的动作。
而且齐国华可以利用胶片带有的弹性,根本不用通过手指就能快速、灵巧地收起最后一截胶片。
这让陈景年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高中同桌。
“囡囡啊,你刚才还是游击队呢!要是有稀粑粑雷也是你们埋的啊!”
陈景年单手控制着车把,一句话就把囡囡给问住了,小丫头扶着车把不吱声了。
囡囡想了半天,猛地坐直了身体,说道:“我是南锣鼓巷小队的,去二里庄支援的!”
“支援几颗稀粑粑雷啊!”
“哥,你太讨厌了,说得我都恶心了。”
囡囡伏在车把上,郁闷地说道。
“回去别和五叔儿说地雷的事啊!”
陈景年减缓了速度,稳稳地转了个弯。
这时,他突然发现后方有人用手电筒朝他的前面晃了晃。
“哥,别说了,我还没缓过劲儿……”
囡囡还没说完,陈景年就停下了车子,把外衣脱下来,然后把妹妹抱起来,背到了身后,用外衣捆在了背上。
“哥?”
“好像还真有几颗稀粑粑雷!”
陈景年揉了揉枕在他肩头的囡囡,笑着说道:“哥哥要排雷了,你闭上眼睛,哥不让你睁开,你就别睁开。听话!”
“哥!什么啊!”
囡囡眨了眨眼睛,见哥哥不是她想的那样,才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晚风轻轻地吹过树丫,有些过早地失去水分的树叶,却还留恋着枝头的风景,不仅不肯随风飘落,发出沙沙的抗议声。
陈景年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腿,看着两个黑影从前面的土路上走了过来。
“囡囡,你还记得那个偷地雷的不。”
陈景年没动,而是说起了刚看的电影。
“那个鬼子太有意思了,还装成女的了。”
“快点,后面有人要过来了。”
“哥?”
“没事,鬼子偷地雷被发现了,别睁开眼睛啊!”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子左手拿着一个手电筒,右手握着一把尖刀,朝着陈景年照了照,张口说道:“你特么叫陈景……”
陈景年没等他说完,一脚就踹在了他心口窝上。
这里是横膈肌。
幼儿园的小朋友要是一拳正好打在成年人的横膈肌上,这个成年人立马歇菜,根本喘不上来气。
这人旁边,一个身材和陈景年差不多的男的,被突然发生的状况弄得一愣。
在那人一声不吭地跪倒在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一个冲拳奔着陈景年的面门而来,嘴里怒骂道:“我、去你……”
两人的距离不远,陈景年在击中拿刀的那个人后,根本没停脚,已经向他冲了过来。
见他出拳后,陈景年举起左手,直接撞了上去。
“咔!啊!”
这人的手不是打在陈景年的小臂上,而是陈景年顶着左臂合着全身的力气撞在了这个人手上。
这人胳膊在发出一声脆响的同时就软了,接着才发出一声惨叫。
“哥?”
“没事,鬼子被耗夹子夹到手了。”
陈景年歪头蹭了蹭囡囡的羊角辫,挥手砍在了对方的颈动脉上。
世界又安静了,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和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努力地想要吐出或者吸进点什么的“呃、呃”声。
不远处的那个光柱摇摇摆摆地晃动、靠近,当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拿着手电筒的这个人离陈景年已经很近了。
不仅如此,后面还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角铁!”
陈景年认出了这个人,冷哼了一声,见角铁猛地转了个弯,想要逃跑。
他左手一扥、一抖,一根大钉子压成的无柄小剑就飞了出去。
“啊!”
角铁刚要跨过排水沟,身子一震,整个人摔在了排水沟里。
陈景年迟疑了一下,想起了那些从角铁说出来的话。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第一个人的那把尖刀,见这人的脸上的涨红正在消退,一脚踢在了这人的下巴上。
“咔。”
张开的嘴承受不住猛烈地击打,不自然地扭曲着。
人也随之放弃了努力,流下一滩混着血水的唾液瘫倒在地。
陈景年提着刀往前走去,离路口越近,离刚爬出排水沟,正往路口爬的角铁就越近。
“谁啊!”
“怎么了!”
远处的人群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