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解除戒严总归是喜事,应天府举城相庆,火红的灯笼挂满街头,鞭炮齐鸣,仅仅半日工夫,沿街铺面纷纷开门迎客,小商小贩四处串街过巷,秦淮河畔船只穿梭,灯红酒绿,街道上更是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这座大明朝的都城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汤宗奉命查案,自然不在上朝的名单之列,不必每日都去点卯,他一大早便前往了大理寺衙门,车在行伤还没好彻底,却非要跟着去,汤宗劝说不下,只得答应。
大理寺衙门,汤宗将大小事务,事无巨细的一一安排给了少卿、寺丞等下属,他要专心查案。
等事情办妥已是巳时,他和车在行刚刚走出大理寺大门,就看见纪纲带着上百号锦衣卫官兵朝大理寺而来。
车在行一惊,赶忙挡在汤宗身前,“大人,先回大理寺,纪纲这是来报私仇的!”
汤宗却一点也不着急,哈哈一笑,走上前伸出胳膊拦住他,“昨日才入了宫,他今天不是。”
纪纲脸色难看的到了近前停下,看了看汤宗,又抬头看了看“大理寺”匾额,表情变换,一脸戏谑,“呦,汤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肩上背着这么重的担子,还有心思来大理寺当值?”
汤宗看着他一副讨人厌的样子,捋着胡子笑道,“效忠皇上,竭力尽责,这是为臣的本分,反倒是纪大人,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是来做什么?”
纪纲眼皮上翻,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汤大人可千万别叫我大人,我纪纲现在就是个千户,承受不起。”指了指身后,“手底下能使唤动的也就这么些个虾兵蟹将。”
汤宗哈哈一笑,“我知道了,那纪千户今天肯定是来还本官那五千两银子的。”
纪纲闻言一楞,脸上的戏谑变成了恼怒,伸手扯了扯自己袍子的前襟,“汤大人,我这原本皇上御赐的四兽麒麟服都拜你所赐,换成了这飞鱼服,这损伤可不是五千两银子就能弥补的。”
汤宗依旧笑着道,“纪千户,皇上可是要你还本官五千两银子,可没有说要本官还你一套四兽麒麟服。”
“你!——”
纪纲气的脑门上青筋爆起,低头咬牙切齿,最后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气鼓鼓给到旁边随从,呈到汤宗身前。
“汤大人,我给你这银票是因为皇上让我给的,但你可别忘了,皇上还说了,等案子查清楚了,要让我官复原职,那套四兽麒麟服你的的确确是欠我的。”
汤宗笑呵呵的拿起银票,仔细检察一番,递给一旁的车在行,让他收好,而后对纪纲道,“纪千户放心,你只要用心帮本官做事,听本官安排,那套四兽麒麟服就算是本官欠你的。”
汤宗一口一个“纪千户”,一口一个“本官”,让纪纲听得咬牙切齿,却也不能说什么,现在自己的确比汤宗官职要小很多,而且还是协助汤宗办案,那就是下属。
但要让他真正服软,那肯定不行,这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则,他心中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汤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汤宗看了纪纲一眼,心说斗嘴归斗嘴,但误会还是得化解,不然将来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于是道,“纪千户,皇上面前我可没说你一句不是,你的贬官可与我无关,圣旨上说的清楚,是因你办案不力,你可莫要误会。”
他只能说这么多,不管纪纲知不知道他被朱棣贬官的真实用意,那都是皇上的意思,他是不能说的。
纪纲冷声道,“我纪纲办案不力,你汤大人就办案得力了?若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耍小人手段,我岂能被贬成千户?”
他只说汤宗阴自己,却绝口不提他抓车在行。
汤宗无奈,看了一眼纪纲,心说与这种人多做解释也是无用,就算这纪纲清楚朱棣的用意,怕是也要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因为在纪纲眼里,整件事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损失点银子不说,还被贬了官职,而汤宗不但什么也没有失去,还颇受朱棣赏识,甚至还在这件案子上成了自己的上司,这上哪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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