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咚的一声砸了下去,像是拍中了什么东西,井里又是咕咚一声,接着水泡翻滚的声音不停的传了出来。
闻讯赶来的助教古谦指着几个仆役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几个混账东西,不知救人已经该死有余,怎么还落井下石?”
仆役吓得全身发抖,举着手臂颤声道:“井里有人......有人打我的手......”
“胡说八道......”
古谦分明看见几个仆役手腕上乌黑发紫的手印,也跟着打了个寒战。
装着胆子探头往井里看去,却见一张人脸像是应在井里的月亮,白森森的飘在水上。
古谦吓得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地上抖若筛糠:“快......快......快去把叶千羽找来!”
而叶千羽此时偏偏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叫也叫不醒,陈潇又说死也不肯出门。
古谦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差人报告了两个学丞,把事情扔给了顺天府。
顺天府的衙役一直忙活到天亮,才算把郭继的尸体给捞了上来。
尸体一出水所有人都傻了眼,郭继是溺毙井里这点无可争议。
吓人的是,郭继的胸前抱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从尸体腐坏的程度上看,那人至少也死了两年,连内脏都已经烂空了,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头。
可是,明明有人看见,昨晚跟郭继一起到望月井的,是他夫人,落水的也是他们两个。
那岂不是说,郭继这两年一直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
派去郭府报信的人回来了,郭夫人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昨天晚上压根就没出过门。
可是,昨天晚上跑到国子监来会郭继的人又是谁?
从顺天府的衙役到国子监的士子,一个个都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们怕归怕,可是案子还得查。
事情出在国子监,借顺天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按个“白莲妖人作祟”的名目往外推案子。
不得已只好派了两个府丞带着几个捕快进驻国子监,一方面为了查案,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士子。
见到两个府丞,叶千羽竟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两个府丞都是熟人,他们当中一个是被叶千羽狠狠整了一次的刘阳,一个却是分别不久的赵全武。
陈潇一见赵全武就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深鞠一躬谦卑谨慎的道:“学生陈潇见过大人!”
赵全武哭笑不得的正要答话,刘阳却抢先一步横在两人中间面带鄙夷道:“赵大人不要理会这些低贱粗鄙之辈,免得失了身份。”
赵全武脸带寒霜的冷声道:“刘大人说话最好注意一些,如果连镇国公的独子,未来的堂堂公爵都成了低贱粗鄙之辈,那谁还能称得上功勋贵胄?”
“这......”
刘阳当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明镇国公的长子,镇国公手握重兵,一般的郡王公爵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小,何况他一个六品的小小府丞?他刚才那番话要是被有人听去,到镇国公那里告上一状,准没有他好果子吃。
刘阳连脑门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几步抢到陈潇面前,躬身就要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