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群臣再次齐聚宫门,元景帝依旧我行我素,固执的让御林军阻拦群臣觐见,许子圣再次开门放狗,许新年,这位云鹿书院的吵架高手,昨晚更是酝酿了许多骂人的话,再次大展神威,引得百官瞩目,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
许新年义愤填膺,情绪激动,如同温酒斩华雄的关云长,充满了自信,他来到了人群外,气沉丹田,脸色十分狰狞,怒喝一声。
“今闻淮王,为一己之私,屠城灭种,母之,诚彼娘之非悦,故来此!”
“陛下,那,那个许新年又在外面叫骂,实在可恨,可杀。”
一位文官奉上茶水,这两个时辰里,许新年已经润过好几次嗓子。文官们心甘情愿的给他奉茶倒水,只求他继续骂,许新年骂人的才华已经彻底征服了在场的官员,他们头一次知道还能这么骂人,长见识了,对于以前朝堂之上的争吵充满了不屑。
虽说擅闯皇宫是死罪,但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以前群臣激愤,闯入皇宫的例子也有,正确的做法是拼死拦住他们,宁愿挨打,也别真对这些文官抽刀,不然下场会很惨。
郑兴怀见状,还想硬刚一下,但被一旁的御史一把扯住袖子,一边作揖,一边散去。使团众人各自散去,没有私底下多做交流,但该说的话,该商议的事,早在官船上已经敲定。
“许子圣,可恨!”
“尔等闪开!让我来”
元景帝愤怒至极,作势去抽身边禁军的佩刀,就要砍了许七安这个专门戳他心窝子的小小银锣。
“听闻淮王膝下无子,活该绝后,这种丧心病狂,滥杀无辜之人”
好在御林军的士卒们身强体壮,挡住这些文官不在话下,哪怕被吐唾沫,被踢,被抽耳光,就是不退半步。
许子圣面色无比平静,看着眼前的景象,文官们肆意谩骂,御林军竭力阻拦,一副乱哄哄的景象。
御林军一个个被许新年骂的低下头颅,满脸颓废,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这家伙赶紧闭嘴。
有官员站了出来,神色激动,大声高呼,正义凛然,对着御林军大声呵斥。
“我可听说当今陛下不愿给镇北王定罪,不见诸位大臣,如今百官正堵在宫门外骂呢。”
“让他们待在宫门外就是了,朕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几天?”
“无需理会,她已经被赐婚了,无需我再操心了!”
许子圣文言知雅意,目光在老太监的胯下一扫而过,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他也不愿许新年得罪了这个老太监,毕竟是元景帝身边的大伴,地位权势不弱于六部尚书,甚至和元景帝的关系更加亲近,只要他说一句坏话,许新年就会吃不得了兜着走。许子圣知道该自己出马了,对老太监问道。
监正嗯了一声,没有回头,I轻笑一声,说道。
“只是可惜,下手太晚,这个许新年已经是许子圣的人了!”
“陛下说了,只见首辅大人,其余人速速退去,不得再啸聚宫门。”
元景帝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不屑,又带着几分忌惮,转移了话题,问道。
群情激昂,穿着各色官袍的朝廷官员,开始冲撞关卡,准备强行闯宫。
首辅王文贞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许新年,神色虽然冷淡,却没有挪开目光,似是也对他有所期待。
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人?当朝首辅,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翰林院清贵,六科给事中,衮衮诸公,形容的就是这些人。
老太监全身一抖,头颅更低了几分,整个人甚至都缩成了一团,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城门口闹哄哄的,双方僵持不下,就在此时,一辆雅致的马车在远处街道停下来,门帘掀开,钻出两人,是正是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许子圣,和他新收的小弟许新年。
“尔等胆敢擅闯皇宫,格杀勿论!”
“放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低沉且平淡,就像老友之间的交谈,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监正背后,出现一位白衣背影,正是大奉逼王,四品术士杨千幻。
“你你你……你简直是放肆,大奉立国六百年,何曾有你这般,堵在宫门外,一骂便是两个时辰的?”
“陛下,许大人不同意陛下只召见首辅大人,百官依旧堵在宫门外,群情激动!”
“看宫里那位的意思,似乎是不想给镇北王定罪。文官的笔杆子是厉害,只是这嘴皮子,就差点意思了。”
“听说,镇北王死在北境了。”
现在市井中,辱骂镇北王已经是政治正确,不用害怕被问罪,因为整个官场都在骂,如今谁不骂镇北王,那就是丧心病狂的禽兽,骂了镇北王,就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是正义的伙伴。
元景帝声音越来越激动,双手狠狠一扫,将案桌之上的奏折物品全都洒落在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连城的文房四宝碎了一地。
元景帝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宫门口提前设置了关卡,任何人都不准进出,群臣毫不意外的被拦在了外面。
许新年对周遭目光置若罔闻,深吸一口,高声骂道。
头发花白的郑兴怀,朝千夫长狠狠吐了一口浓痰,丝毫不惧,怒发冲冠,高声道。
老太监气的直跳脚,他从未见过如此能骂的读书人,而且骂的极为刁钻阴损,让人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撕许新年的那张臭嘴。
<div class="contentadv"> 许新年神色淡淡,扫了一眼老太监,极为轻蔑的说道。
只是,让人头疼的是,御林军越是半步不让,文官们闹的越凶,开始还是十几名朝堂大佬在闹事,渐渐的,皇城衙门里其他小官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不敢你就是我孙子!”
元景帝愤怒的目光扫过使团众人,咆哮不已,情绪无比激动。
……
“这次出手斩杀镇北王的是永安侯许子圣,听说当日浩然正气充塞天地之间,化为了万千刀剑,将镇北王活剐了,真是大快人心!”
许子圣冷哼一声,对着许新年使了一个眼色,沉声道。
“三十八万条无辜生命,朝廷亲王屠杀自己的百姓,纵观史书,如此冷酷残暴之人,也是少之又少,今日若不能直抒胸臆,我许新年便枉读十九年圣贤书!”
许子圣毫不客气骂元景帝为缩头乌龟,大不敬,这话如果是许新年说的,必然会被下大狱,但是此话是从许子圣口中说出的,老太监装聋没听见,只是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一跺脚,再次回去了。
“许子圣,王文贞,魏渊三人,昨日可以什么举动?”
……
第三日,群臣依旧齐聚宫门,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人数虽然没变,但一部分手握大权的大臣,今日没来。
老太监低下了头颅,心中松了一口气,再次回答道。
“滚,我们要觐见。”
许子圣念头转动,元景帝关门闭客,他就开门放狗,不,放徐新年!许子圣
回头看向了许新年,脸上带着欣赏的目光,对其说道。
“老夫今日就站在此地,有胆你就砍我一刀。”
“镇北王丧心病狂,死有余辜,然,身后事还没定。我等要为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伸冤。”
监正早习惯这弟子的脾气,不加理会,只要杨千幻不在他面前念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般人,监正就懒得和他计较。
王文贞侧头看向了一旁抱臂看热闹的许子圣,心中叹息,这位年轻人脾性更加暴躁,可比许新年难缠多了。
许子圣对此毫不意外,这就是元景帝拖延的目的,淮王屠城的事传回京城,不管是奸臣还是良臣,不管是愤慨激昂,还是为了博名声,但凡是读书人,都不可能毫无反应。
这个时候,群情激昂,是浪潮最凶猛的时候。所以元景帝避其锋芒,闭宫不出。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众位大臣冷静下来,等有人扬名目的达到了,等官场出现其他声音了,才是元景帝出面之时,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角力,这一天不会太远,本宫保证,三日之内必将到来。
许子圣对这些心知肚明,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是静静的等待元景帝下场,反正他平日也无事,就让许新年多骂两天,他听着舒服畅快,他如今位高权重,需要维护形象,也不好直接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