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原人族只有两人登上过巫神教祭坛,一位是一千两百年前儒家圣人,一位是现在的大奉军神青衣魏渊。
一股庞大的信念从魏渊的心底涌出,支撑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直起了腰背,头颅高高抬起,目光清亮璀璨,注视着那百丈黑影,脸上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淡定从容,沉静冷漠。
诸位内阁大学士如遭雷劈,震惊莫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巫神教总坛,靖山城,从此成为历史,被夷为平地,只有被儒圣封印和巫神力量保护的祭台,在这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中保存了下来。
许子圣听到巫神的威胁,不以为意,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等到巫神脱困,他早就踏入了超品之境,儒圣可以镇压封印他,自己自然也可以,根本就无需将巫神放在心上。
黑雾之中传出了缥缈宏大的声音,透着痛恨和愤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许子圣你也不要太嚣张,等我突破了儒圣封印,会找你分个高下的!”
驿卒骑马穿过外城,内城,皇城,一路送进皇宫。
许子圣嘴角微微勾起,身形一闪,浩然正气再次涌动,直冲云霄,划过虚空,向着京都城而去。
“魏渊,你总算是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除了许子圣,其他的内阁大学士纷纷联袂而至,他们错愕的发现,内阁首辅王文贞似乎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魏渊抬头,微微摇头,神色坚定无比,眼眸之中满是温润之光,轻声道。
魏渊抬脚,踏入了第一层台阶,突然无尽杀机从虚空中诞生,涌向了魏渊,整个天地似乎都在排斥魏渊的到来,想要将其斩杀。
魏渊嘴角微微勾起,眼眸里淡漠无比,抬起手中刻刀,朝着无形屏障轻轻一划,破开了巫神的阻拦,踏入了山谷之中。
院长赵守如释重负,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作揖不起,也不知是拜两件圣物,还是拜那袭青衣。
黑雾骤然坍塌下来,势如天倾,在祭坛上空,凝聚成了一道高达百丈的黑影,面目模糊。
“魏渊,巫神脱困,已经是大势所趋,儒圣早就陨落了,即使你这次封印了巫神,日后封印终将破碎,你又何必螳臂当车,独善其身不好吗?”
“人间不值得啊!”
身侧,两位三品巫师没有任何的犹豫,脸色严肃,各自割破手腕,捏起同样的手诀。
一直以来,文官集团都和魏渊斗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却从未想过,有一天魏渊会死,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难以接受这个噩耗,更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为此而伤心。
魏渊神色如常,顶着无尽的杀机,沉重无比的压力,再次踏步,迈上了第二层台阶,儒圣虚影撒下一道清光,想要为其抵挡压力。
皇城,寝宫之中,帷幔低垂,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元景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默然片刻,露出了激动快意之色,狂声大笑,极尽癫狂。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首辅王文贞脸色灰暗,微红的眼眶里,略显浑浊的双眼有些呆滞,似乎沉浸在某种沉痛的氛围里无法挣脱。他缓缓的抬起头,环顾众学士,声音低沉的说道。
只是谁也不曾注意到,原本散落在天地之间的庞大气运,并没有随着至宝离去,或者再次散落天地之间,而是悄无声息的被许子圣融入了体内,缓缓炼化。
元景三十七年秋,大奉军神,青衣魏渊率十万大军攻陷巫神教总坛,封印巫神,靖山城化为废墟,数十万生灵灰飞烟灭,这是历史上,中原人族的铁骑,首次踏破巫神教总坛,青史留名。
攻击还未落下,就有一股庞大的威压落下,压得魏渊体内骨骼尽碎,那笔直的脊柱都被压弯了,头颅低着,难以抬起。
“儒圣!”
儒圣刻刀绽放出刺目的光华,如同一千二百年前一样,横跨了千年时光,斩向了黑影。
这是巫神教的血祭大法,听到大巫师的声音,看到这一幕的巫师们,明白了巫神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黑影的那一根手指猛地加快了速度,向下落去,无尽的威压涌向了魏渊。
一声爆喝从青衣口中喊出,彰显了读书人的意气风发,睥睨傲骨。
“也该着手解决贞德帝这个大奉毒瘤了,他跑的倒是快,居然早早溜了!”
魏渊嘴角微微勾起,眼眸无力的闭上了,黑暗向他笼罩而来,身体轰然倒地,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自空中跌落。
黑影居高临下,俯视着祭坛之上的魏渊,淡漠无比,如同俯视一只蝼蚁。他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向下轻轻一按。
虚空中,隐隐传出了一道缥缈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宏大淡漠,透着淡淡疑惑不解。
魏渊每走一步,身体便出现一道裂痕,他整个人宛如被拼凑起来的破碎瓷器,浑身已是裂缝遍布,但那一袭青衣没有任何的停顿,拾级而上,天地牢笼形同摆设,九十九层阶梯,一鼓作气,直接登顶。
巫神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了祭坛之上,只是没有了之前的宏大威严,给人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如今他的所有力量都被再次封印,也只能透出一缕声音,对外界再也无力干涉影响了。
身后的儒圣虚影一步跨进巫神雕塑,崩裂的缝隙自行修复,巫神再次被封印。
数百名巫师的意志融入了巫神雕塑,雕像开始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缝,细碎的石屑崩散,落在了地上。
巫神妥协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急迫,两道虚幻的光影从雕像之中飘出,落到了许子圣的面前。
内阁之中,首辅王文贞坐在属于自己的大案之后,取出裁刀,把火漆挑开,他抽出了塘报,展开阅读,旋即陷入了死寂。
“交出魏渊的天地二魂,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同时,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之上汇聚的气运也加速融入许子圣的体内,推动着他的心神一步步拔高,气势不断暴涨,眼看就要踏破那道无形壁垒。
许子圣此次得到了庞大的气运,按理说可以直接踏入儒圣之境,只是他心中早有打算,想要晋级一品武夫,将武道修为推至一品大圆满,半步武神的境界,然后再一同突破,文武同时踏入超品之境,同时成就武神和儒圣之位。
巫神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阴森,这才是巫神的本来性情,残暴阴毒,视众生如蝼蚁。
第二层,第三层,第五层,第七层,魏渊每踏上一层台阶,天地间的杀机就更加浓郁,压力也更加沉重,但是魏渊的腰背依旧笔直,永远都不会被压垮,无比坚韧。
“魏渊该死,他居然胆敢阻挠我挣脱封印,我就将他的魂魄拘走,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此时,许子圣体内一道桎梏破碎,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响,体内气血气机暴涨,全身毛孔紧缩闭合,将其牢牢锁在了体内,不曾外露分毫,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巫神祭坛之上,一位一品武夫诞生了,悄无声息,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巫神也不曾察觉。
两脚踏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我魏渊,此生不敬鬼神,不尊帝王,只为苍生,即使对方是巫神又能如何?”
“开城门,八百里加急!”
数百名巫师纷纷脱离战场,没有丝毫犹豫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手捏法诀,向巫神献祭自己。中原将士可以悍不畏死,巫神教的巫师也同样决绝,不惧生死。一位位巫师倒下,变成枯槁的干尸,死的无声无息,没有怨言,没有遗憾。
……
首辅王文贞踱步到窗边,望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久久不语,犹如一尊雕塑。
“魏渊,没有了你,今后的朝堂何其寂寞!”
“大奉自此少了几分风流意气,祝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