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幽谷,迁于乔木。”
昨日春食会一直持续到晚间,包括庆祝、颁奖与夜宴等在内的种种热闹活动接二连三。
晌午从张掌柜那里得知了清酒食肆获奖这个好消息,司徒锡本欲与他顺势商量下关于后续开店的事宜,谁知他很快就被几名珍馐署的官员给叫了去,说是有些事情要吩咐。
此事只好改日再谈,司徒锡又回到小院中向符横询问了一些与乔迁相关的事宜,从他那里知道他如果想要搬家只需要提前向符横的上级知会一声即可,不是什么难事。
符横听到这个消息也表现得很积极,因为司徒锡若是搬家了,到时候他也会调去新宅附近的衙署,他说这是好事,这城东太过偏僻,他平日里值守时总觉得无趣。
轻语找人瞧过,今日是个吉日,诸事皆宜,于是司徒锡便动了乔迁的念头。
反正院中东西也不多,那江边宅院的家具也不怎么缺,就是缺些日常用品,只需要去西市中购置一番即可。
与钟离愔和轻语商量好,今日三人早早便起床收拾家中需要带走的物件,又从西市雇佣了几名掮肩,便这般简单地开始了迁居。
轻语很兴奋,她跟着那些个掮肩后面看守着他们搬运财物,跑了一趟又一趟,也不觉得累。
等搬完了东西,一家子又从西市中将缺少的被褥、洗具等补齐,时至下午,他们终于是才在洽水边的新屋里歇了下来。
他们今日的搬家称得上是随意无比,这是司徒锡的意思,他不太喜欢繁文缛节,因此也没有通知一些熟人。
听轻语说,在楚国迁居一般也是要煖房的,所谓“煖房”也就是邻居带着一些薄礼与新主人家饮宴一番,与后世《辍耕录》中记载的大差不差。
但是他们以往的那城东小院儿与新买的这临水宅子周围都没有其他人家,自然就省去了这个环节,司徒锡也乐得清闲。
不过让司徒锡没想到的是,稍晚些时候,钟离弈派人给他们带了些仆役过来,说是也免得他们再去市集中雇佣,新宅子比较大,轻语一个人可能也忙不过来。
司徒锡有些惊讶,惊讶于钟离弈的消息灵通,钟离愔和轻语显然都没有跟钟离弈有过接触,自己也是昨日才与他见过一面,想来他应该是从煊安府衙那边得知的消息。
看着带着一众仆从的管事,司徒锡果断地回绝了钟离弈的好意,就算是真要找些仆役,也得自个儿去寻些信得过的人。
……
这宅院很大,被分隔为三套房屋,门前都有各自的小院儿,司徒锡三人自然是住进了主院当中,而轻语也终于是在这主院儿里拥有了自己的单间。
房间内有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布置,屋中的灰尘也需要清理,轻语和钟离愔不让司徒锡帮忙,她们二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司徒锡只好独自走入了书房当中。
在书房中的楠木独凳上坐下,从书桌上拿起一沓崭新的宣纸,又在桌上的笔架里取一支狼毫笔,润一番笔墨,司徒锡开始在脑中想话本的事情。
楚国与黎国流行的话本都以言情故事为主,其余的故事很少,而从他身边接触的这些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是不喜欢除了言情之外的故事,只是创作其他风格话本的笔者很少。
那自己若要当文抄公,最好是搬运些新鲜题材的,且内容质量要极高才行,比如一些名著。
再者,要结合如今这世界的具体情况,譬如说《三国演义》就不适合这样的情形。
这书中各方势力纷争之态势与司徒锡当下所处的环境有些近似,若真是将这本长篇小说搬过来,到时候搞不好会被人曲解,说不准会出现些问题,还有可能无法发行。
凡事需要谨慎一些,还是将《三国》先排除掉吧。
想到此处,司徒锡打定了主意,用毛笔在砚台中蘸了些墨,提笔便在宣纸上行文。
“词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
毛笔写字对于司徒锡来讲还是有些吃力,写一写短篇的诗词还好,真正当他大篇幅地用笔时,才觉得有些不习惯。
下午到晚饭间的两个时辰,他才堪堪将第一回给写完,等到轻语来书房叫他时,他才发现书屋内已经有些昏暗了。
“娘子感觉这新家如何?可还能适应?”
主院的膳厅里,三人正围着一张方桌吃着简单的晚饭,在饭桌旁一边吃着一边聊些家常,倒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
“妾身觉得都很好,这边也很清静,在窗边还能听到江水声,很惬意呢。”
“姑爷,院子里还有棵桃树嘞,也有一大片花丛,比城东小院儿里还要好看些,您那词中不也写着‘游遍芳丛’么,姑爷很喜欢花呢。”
然而在轻语说到这阕词的时候,钟离愔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担忧。
其实那日在诗会上见到这词时,钟离愔并不像诗社的绝大多数人那样感到振奋。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钟离愔又想起了那夜与司徒锡饮酒时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家相公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忧伤情愫。
其实有些话她之前便准备对他说了,她望向司徒锡,最终还是决定此时出言宽慰他一番,也借此表明自己心中的一些态度。
可是就在她正准备开口时,轻语又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将杯盏放置在一边后,忽然毫无征兆地语出惊人道:
“姑爷、小姐,你们今夜要圆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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