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波春水没渔家,杨柳青青拂钓槎。三月江南春雨歇,一双鳣鲔上桃花。
雨后的空气清新,江边尤为清新,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司徒锡也这么觉得,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不错,只是身体稍有些疲倦。
钟离愔还没起床,轻语在集市中买了些朝食,司徒锡约好了范老一同前往淮明公府。
二人见面之后,范老又是连连向司徒锡感激一番,他今日显得有些拘谨,自进了淮明公府上就一言不发了,只顾着低头走路。
待到陈管家向钟离昧通报之后,范老只被允许在他的院门外站立等候,而司徒锡则跟着陈管家一路走到了一个挂着“觅心阁”牌匾的书房外侧。
“进来吧。”
雄浑有力的嗓音自书房内传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司徒锡初次听到自个儿这岳父讲话。
由黄心果木所制成的木门从内侧被人拉开,司徒锡首先看到了钟离弈那张俊俏的脸庞。
该说不说,钟离昧这些子女的颜值绝对是顶尖的,那日钟离弈身穿官服,官服有些宽大,且有种肃穆感,而今日他身着一身常服,尽显飒爽英姿。
“妹婿,快进来吧,此处只有我与父亲二人。”
钟离弈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管家,他连忙弯腰拱手,后退着转身离开门外的木制走廊,将空间留给二人。
司徒锡向钟离弈点头打过招呼,二人一同走进觅心阁中。
进门后,他便看到了端正地坐在这书房主座上的钟离昧。
儒将,这是司徒锡初见钟离昧时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一个词汇。
主座上的这男人虽气势内敛,手捧书卷,但似乎是从他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那股英武劲儿却没法完全隐藏。
“坐吧。”钟离昧此时也抬着头在看司徒锡,眼神平和,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女婿,但此时也想看看他最近的变化。
“眼神不错,较以往坚毅许多,就是身子骨虚了点儿,有些单薄,清晨时分,正应是精神饱满之时。”
刚刚在一侧寻一处圆座坐了下来,钟离昧清朗的声音就传入了耳朵,司徒锡有些尴尬,不愧是老一辈将领,眼光就是毒辣。
“小婿近日里也正准备强身健体一番。”
“妹婿,是该好好练练,我听闻你在左沉言的诗会上射箭时空了靶,莫不是刻意为之?”
这件事他居然都知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司徒锡苦笑一声道:“确实是不善射艺。”
“随着愔儿称呼我一声兄长便可。”钟离弈似乎看出了司徒锡有些纠结称呼的问题,转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这可有些不妙啊,妹婿,过阵子就是花朝节了,陛下钦点了你,要你参与这次春猎,若不善弓箭……”
春猎?还特意要他去?司徒锡听到这个消息十分诧异,怎么楚皇这个时候想起他这个质子了。
“你前些日子献上了那棱镜,陛下有意嘉奖于你,下去练一练吧,到时候好好表现。”钟离昧看出了司徒锡眼中的疑惑,向他解释。
“父亲,到时候让墨儿教妹婿吧,他近日颇为用功,该是准他休憩几日。”
“待会儿你去跟他说吧。”见钟离弈提起了自己那小儿子,钟离昧也是点头应许,听几位先生讲,他最近表现还不错。
得到了准许,钟离弈又将视线移到了司徒锡身上,这才与他谈及正事。
“妹婿,我前日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需要你提供些帮助。”
“大兄但说无妨。”
“你与黎国的二位皇室子女关系不错?”
听到这话,司徒锡心中一动,早料到陈家姐弟身份尊贵,没想到居然是黎国皇子皇女。
“不能说不错,只是点头之交,如今也才相逢不过两面。”
“这样么……无碍,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与他们打好关系,他们似乎不太想与我们这些有官身的人接触。”
“大兄可是有什么事想与他们商谈的?”司徒锡清楚这内兄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地刻意与人交好的类型。
“暂时还没有,不过迟早会有的。还希望妹婿能答应下来,这对你而言也不是坏事。”
“若只是与之交好,倒是可以。”他与陈芝酥、陈谱他们相处还算愉快,交友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便可以了,其余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得到了司徒锡的肯定回答,钟离弈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来,向自己的父亲与司徒锡拱手行了一礼,“占用妹婿你和父亲二人的时间了,我先告退。”
说罢,他便退出了觅心阁外,书屋内只剩下了钟离昧和司徒锡二人。
“上次给你的信你应是看过了,此番叫你来,一是为了瞧瞧你近日的状况,二则是有些话想要当面叮嘱你。”
“岳丈大人请讲。”司徒锡在此刻才坐直了身体。
“皇子这个头衔,在用于优者与劣者身上时给人带来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你虽人在楚国,在煊安,却也并非势单力薄。”
“我只需要你清楚一点,你如今是我钟离家的女婿,至少在利益上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
……
煊安城西侧一处偏僻小巷里,沐居正此刻一手提着一袋馒头,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正在两侧颓圮的墙壁间行进。
道路上有些泥泞,地面上也是一片又一片散落的小块洼地,他晃动着身形交换着双腿单脚跳跃,避开一路的水坑,神色轻松惬意无比。
这条巷道周围杳无人烟,仅有的一处门户此刻也是房门紧闭,除了自屋檐低落进水滩的雨滴发出的声响,小巷内此刻所有的声音源头都是沐居正一人。
然而,当他走到了巷内的这处门户前时,却忽然停止了脚步,也不再哼歌,驻足将手中的布袋放在这户人家的门槛上侧,接着拍拍双手转身看向来时的巷子口。
“都出来吧,也跟了某一路了,再走都快到西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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