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有微弱的光,钟久山正站在那里背着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当那个少校副官汇报,他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中年军官,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身姿笔直,微微有些胡子茬。但见谢晋元到来,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兄弟是那支部队的?怎么称呼?”
“八十八师独立团,副团长谢晋元。”
谢晋元自我介绍,而此时,钟久山也自我介绍道:“174师师长-钟久山。”
“幸会,幸会!”
“幸会!”
两个人握手,而此时,钟久山则道:“我听手下人讲,兄弟是特派员派来的督战队?”
谢晋元笑道:“督战不敢当,只是过来看看,协调一下作战。不知道钟师长对这一战有什么想法?我来的路上,也看了看,兄弟们的斗志不是很高嘛!”
钟久山的面色动了一下,但旋即便恢复原样道:“哪里,哪里。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要与日寇血战到底呢!对了,特派员呢?特派员为什么没有来?”
谢晋元再度笑道:“您会看到特派员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看看钟师长的作战方案,哈哈哈!”
谢晋元哈哈大笑,警卫不离开他的左右。
钟久山眉头紧锁,心想:“的确是来者不善。”
不过他钟久山也不是吃素的。总不能来一个人,就说自己是特派员派来的吧?
钟久山陪笑道:“谢团长,我有一事不明。我听说八十八师都已经撤到了锡澄线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谢晋元微笑:“因为我们是从四行仓库杀出来的。我们团座端午,现在被委员长任命为督战专员,负责吴福线的防御,包括,不限于作战指挥。”
“·············”
钟久山无语,因为端午这个名字,他的确听过。听说在四行仓库闹出了挺大的动静。不过他成为特派员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而且一个上校团长,竟然成为了特派员,而且负责前线的督战,指挥。这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一些?
他嗤笑道:“你们团座,有委任状吗?”
谢晋元摇摇头道:“委任状是没有了,但是我们团座,是由委座办公室杨秘书长直接领导。你不信的话,可以给杨秘书长打一个电话。”
“兄弟说笑了,我这个桂系的小小师长,还把电话打不到委座办公室去。”
钟久山有些无语的道。他甚至心里在想,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他钟久山,苦熬了二十多年,十六岁扛枪打仗,混到现在,才混了一个师长。
但人家呢?一个小小的团长,就能跑到自己的阵地上吆五喝六,还要指挥自己。这真是讽刺。
他甚至觉得,倒不如投靠了日本人。
当然了,这种想法,他也只是想想。哪怕日本人劫持了他的妻女,他也没有下定这个决心要投靠日本人。
对,钟久山的妻女,包括他的父母被叛徒出卖,被日军劫持了。日军在逼迫钟久山投降,否则明日清晨进攻虞山阵地的时候,就会拿她妻女、父母的人头祭旗。
他一直在犹豫这件事,一面是家国安危,一面是自己的亲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而且他也察觉到了,在他的军中就有日军的奸细。他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日本人的监视之中。包括这位特派员的到来,恐怕日本人也都知道了。
他如何选择?是坚持自己的底线,放弃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女,还是杀了面前的特派员,然后投靠日本人?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做出这个决断。
················
与此同时,虞山的外围,端午已经带着人摸到了相距重藤支队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端午只带了一个侦查小队,总计不会超过二十人。而其他的人,都在相距他的两里之外待命。
现如今敌情与174师的情况不明,端午也不能作出自己的判断。
之前说过,重藤老鬼子又奸又滑。在得知第30旅团在常熟受挫之后。把自己的部队滚的像一个球一样。
这令端午无从下手。除非重藤支队内部乱起来。出现破绽,又或者说,在重藤支队准备进攻的时候,会出现这个破绽。否则很难一击致命。
一旁的朱胜忠但见端午有蹙眉的动作,便进言道:“团座,要不我带着冲他一下子?鬼子出现破绽,您再打他?”
“不,这没用。小股部队冲不进去,大股部队冲进去,就是送死。咱不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端午直接否定道,然后与周大棒道:“把你队伍里的那几个神枪手都带上,给我监视174师的阵地,一旦有人下山给鬼子通风报信,立刻击毙。”
“团座,这样会不会暴露我们的目标啊?”
周大棒有些担心的道。而此时,端午却笑道:“奶奶的他不乱起来,这场仗没法打。而且我让老谢上山就是一个错误。他遇到事情,讲原则,别人不动手之前,他是不会动手的。要是174师真的有问题,老谢十九八九是要吃亏的。”
“那团座,怎么办?要不我去支援一下团副?”
朱胜忠有些心急,毕竟谢晋元可是他的老长官了。
端午不屑的道:“支援个屁,你给我带着人,继续监视鬼子的一举一动,老子回去安排一下。给我记住了,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