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可真厉害，据我所知北山城粮食的价格要比其他地方低一些，我倒是很好奇，您是从什么地方找到如此廉价的粮食？”

李贤愣神片刻，低声道：“金首席有所不知，下官家族就是种粮食，故而粮食价格才能远远低于市场。”

这并不是秘密，一查便知。

“原来如此…”

这时东方淮竹忽然问道：“压低一半的价格，这样做你们不会亏本吗？”

“这个，其实是不亏本。”李贤倒是没有说谎的解释道：“只是挣的很少而已。”

金人凤来到一辆马车旁，打开一个袋子，伸手抓了一把里面的稻谷，在李贤有些心虚的眼神中，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临走时，李贤开口道：“三位大人如果方便的话，下官想请三位大人今晚到醉仙楼一叙。”

“没时间。”陈明没好气道。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路上，陈明不解道：“金小子，他到底是怎么贪污抚恤钱的？”

“陈叔，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那些家属吃亏了吗？”金人凤道。

“这个……好像没有，如果那个李贤没有说假话，他们反而赚到了。”

“是呀，原本能买一斤粮食的钱，现在能换两斤，他们当然没有吃亏。”

金人凤道：“我刚才看了下，那些粮食质量有些差，应该都是一些以前卖不出去的存货，他也说了，他们家族就是种粮食的，价格远低市场，有钱赚，但是赚的不多。”

“好哇！那混蛋拿次货充数，老子现在就去打他一顿。”陈明撸起袖子转身想要回去。

“陈叔，你有什么理由打他？”

陈明怒道：“那家伙拿次货，这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金人凤反问道：“那您觉得，那些有的种了一辈子地的百姓会看不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粮食？”

“淮竹，你还记得，咱们到访的那些家，每当我问到关于巡查使将部分抚恤金换成粮食发给他们时，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

东方淮竹想了想，不确定道：“我记得有些人很高兴，不过有一小部分人当时的反应似乎很奇怪。”

“没错，就是这两种反应。”

金人凤道：“第一种高兴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占到便宜了，哪怕明知道那些粮食并不新鲜也不以为然，因为对他们来说能吃就行，自己吃不了也可以拿出去卖，便宜就是好东西。”

“而第二种反应，那便是他们出于很多原因，想要钱而不是粮食。毕竟钱这东西能一直保留，粮食却不能。我猜的如果没有错，那种品相差时间存放久的粮食很难再次卖得出去，就算能卖出去，价格也会遭到打压，或许连正常粮食一半的价格都达不到。”

“看似占便宜，其实亏了……”

“看似亏本了，其实赚了……”

“我之前就有说过，很多人可能是自愿的，这又涉及到两个人性问题。”

金人凤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其一是贪图小便宜心理，这种心理大部分人都有，那个巡查使就是看准这一点才会觉得有利可图，见缝插针。”

“其二，我没有的你也不能有，大家都一样才公平。”

陈明诧异的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人是群体生物，当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左邻右舍住着，如果大部分人觉得对的事，一人觉得是错的，那么这个人就会被定义为异类，不合群，甚至严重点会遭受到众人排挤。”

“就拿这件事情举例。”

“大部分人家都拿到粮食，而有一家偏偏拿到了银子，这就是不合群，这便是异类。他们心里清楚，可是他们不敢反抗。”金人凤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他之所以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他的前世，也不过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

“我懂了！”东方淮竹恍然道：“换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那些粮食正常价格实在卖不出去，那个巡查使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做赔钱的买卖。”

“就是这个道理。”金人凤转头看向陈明：“陈叔，你听明白了吧。”

“……”陈明，他能说经过你们的解释，他反而更加糊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