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屋内才传出一句虚弱的回应:“我没事,别担心。”
虞眠的眉头却拧得更紧。
书中有关于李怀策的病症,也简单描述过几句。
天气越热,反而越容易激发他体内的寒症,所以炎炎夏日,他还需要捂着厚衣裳。
体内寒热相冲,就算再强劲的体魄,一日日熬下去,就如同点灯熬油一般,早晚会熬尽了。
虞眠之前给他的药,都是压制寒症的。
可是如今到了李怀策病发的时候,药丸已经起不到起不到什么压制的作用,发病越来越频繁。
虞眠拍着门,朝着屋内问道:“你有力气开门吗?”
又是许久,门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随即,门栓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虞眠忙推开房门,但李怀策因为闪躲不及,整个人虚弱的顿时像一片叶子似的,朝着身后倒去。
“小心!”
虞眠下意识跑过去揽住李怀策的身体,却忘了如今两人的身高差距。
她被李怀策带着,朝着地面上倒去。
临摔倒在地之前,快被冻成冰块的李怀策,还忙伸出一只手,垫在了虞眠的脑后,怕她嗑在地上,有什么伤痛。
“没事吧?”
李怀策唇色青紫的问。
虞眠顾不及整理纷乱的衣饰,忙看向李怀策道:“分明都快被冻死了,还有心情担心我?”
“你是我娘子,自然是要担心的。”
“别耍贫嘴。”
虞眠冷声打断,就这样坐在地上,扯开了李怀策的衣袖。
他的脉象奇绝,忽快忽慢,毫无章法。
书中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病症设定,很多时候都是作者一拍大腿,胡诌出来的杰作。
虞眠即便身为医者,也有些束手无策。
她只能先帮着李怀策缓解寒症带来的不适感,若想要根治,只怕不是费一番功夫那么简单。
书中,李怀策的病症原本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但顾瑶生怕治好了李怀策,他和他手下的几个小娃娃反而不容易操控,所以暗中在李怀策的饮食中下了另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与解药药性相克,所以李怀策的病症迟迟没有得到缓解,反倒越来越严重。
既然治不好,索性便不治了。
后来他的腿被寒症侵蚀,不良于行,只能依靠着轮椅度日。
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风光无限的首辅大人,最后被凌迟处死的时候,已经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一副皮包骨的病弱残躯。
纵然这样,当利刃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的时候,他一声不吭。
只是微微仰着头,盯着天边的日头。
至死,他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是期盼。
人人骂他是奸佞邪祟,死到临头,还妄想得到宽恕。
可虞眠却知道,他在盼望清明,在盼望公允,在盼望真相。
他希望清明和公允落在他的头上。
希望真相洒满人间。
自始至终,他只有这一个心愿。
是顾瑶辜负了他们。
虞眠心绪难平,下针的时候,有些没顾忌力道。
李怀策被扎的眉头紧皱,时不时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的忍着。
半晌,虞眠嗤笑了声。
李怀策随即睁开眼,有些茫然。
虞眠施施然收回细针,朝着李怀策问道:“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