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
李怀策抬起头,眸子黑的发亮,“这是我另一个名字。”
一个他几乎从未主动和人提起过的称呼。
虞眠沉默着,又听李怀策继续道:“你想听一听关于明澈的故事吗?”
虞眠温声道:“你和我说的话,我就仔细听。”
李怀策笑出声,桃花眼璀璨。
“李怀策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口胡诌的,当初二牛哥把我捡回来的时候,原以为我是个哑巴,因为我几乎一个月没有说过话。”
李怀策缓缓解释道:“二牛哥,就是孩子们的父亲,也是我名义上的二哥。”
“你们不是亲兄弟。”
“不是。”
李怀策幽幽道:“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当时我年纪还小,因为怀揣着一个秘密,所以每天都在忙着东躲西藏,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直到我被二牛哥救下,他将我带回了绿水村,因此我可以隐姓埋名,以李怀策的身份平安的活下来。”
一个秘密……
虞眠察觉到了这句话当中的重点。
她抬起头,看着李怀策的眼睛,“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想讲讲从前。”
“好,你说。”
虞眠并着腿,手肘担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脸,做出一副好好聆听的架势。
“小时候,我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有花有水,山石草木,样样精致,宅子里人很多,倒也不是宾客满堂,相反是有很多穷苦人家。
穿着破破烂烂的找上门求施舍,我爹娘几乎来者不拒。
宅子的后门特意设了粥棚,每天都有清粥小菜,提供给四里八乡的穷苦人家。
若是有人生病,没钱医治,求到我家门上之后,我爹也会施舍钱财,他们从不求回报,大有一股要把家财散尽的架势。”
李怀策脸上的笑意逐渐染上了一层阴霾,眸子显得灰扑扑的。
他停顿了稍许,又继续道:“后来,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爹救了一个人。据说这人浑身是血的瘫在地上,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可能是他命大,最终被救活了。
他在我家修生养息一个月,后来又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悄然离去。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了。”
清冷的音调浮浮沉沉,断断续续,却没有掺杂太多的个人情感,似乎只是再说一个稀松平常的故事似的。
但虞眠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悲凉。
虞眠禁不住伸出手,勾住了李怀策的指尖。
李怀策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下,情绪像是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瞬间握紧了虞眠的手。
但他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些大,忙撤去了几分力道。
“疼不疼?”
“一点也不疼。”
虞眠温声道:“你继续说吧,后来呢?”
“后来……让我想想……”
李怀策泻去了半身力气,斜斜地靠在身后的木板上,“他离开的第二天,忽然有一队人马闯入了我家,声称是捉拿叛贼,不准我家多问半句,一窝蜂的人冲进各个房间开始搜查,莫名其妙的开始打打砸砸,最后他们不知道在哪里翻出了一本莫须有的名册,就这样我爹也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所有人被锁拿下狱,三日后,斩首示众。”
斩首两个字,像是一根刺似的,直接扎入虞眠的心里。
她猛地睁大眼看向李怀策,却见他的眼底是无尽的悲凉和哀痛,以及那种从心底缓缓溢出来的愤恨,几乎让他的眼尾瞬间腥红一片。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李怀策嗤笑一声:“不都说好人有好报吗?我的爹娘做了一辈子好人,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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