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其实也很无奈,照他这个破案法对事实的认定要是放到原来的工作中,光是法制审核那一关就别想蒙混过关。
因为这些案子中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如何的,梁川也无从得知,他只是答应过这些囚犯要帮他们减轻刑罚,即使不能脱罪,自己也尽力了。
二十余名囚犯的案件形形色色,梁川没有办法全部说出个破案方法来,但是他却有办法找出案子里的破绽和突破口,不能争个无罪但是争个罪轻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如,囚犯里面有个囚犯叫蔡元阳,邻家长年在外,回来发现现妻子不见踪影,邻家愤恨报官,捕快在蔡元阳家中水井捞得尸身,捞起尸身之时尸体已呈高度腐烂。
按理说这尸首都不成人形了,这邻家还是一把将其抱住,连dna也不用鉴定就认定是自己的妻子。
邻家一见尸身痛哭不止大喊自己的妻子死得惨死得冤。因为邻家男人常年在外,尸身又是在蔡家水井中发现,蔡元阳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可是这案件如无头苍蝇,蔡元阳也是硬汉子,咬住牙就是没认下这罪。
这次梁川招募水手,蔡元阳阴差阳错遇上梁川,竟是给自己觅得一线生机!
梁川立即就指出了这案中的蹊跷之处,尸体既然已经高度腐烂了那死者丈夫如何一眼认出死者?
往往看似天衣无缝思空见惯的事情在刑案侦查当中反而要反其道而行!凶手的行为往往就是有意为之,故意引导侦查人员的思维!
如果真是蔡元阳所为为什么又要把尸体扔在自己家的水井里,古人讲究风水,水井又是重要的风水所在,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蔡元阳何必多此一举?
扑朔迷离的案件只是经过梁川轻轻一点,但凡有一点破绽,高纯便让手下仔细记下,来日将这些线索呈给赵大人,不能荣华富贵也是大功一件。
囚犯们得梁川指点,更是连连嗑头千恩万谢,这可是他们再世为人的唯一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丝的破绽,将来案件呈到汴京刑部复核之时,便是他们的生生之机。
梁川听一个案子便饮一杯酒,一坛子十八年的陈酿让他一个个喝得精光。
梁造今天没喝酒可是清醒不已,连称夸赞梁川有当年庞士元耒阳审案的风彩,一日连破百案令大老粗张飞五体投地,今天梁川郎同样是让他们这些大老粗大开眼界,几任知州束手无策的悬案在梁川嘴里就像说书一样,信口就能拈来。
高纯最后说道:“难怪我大哥说三郎你非池中之物,原来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能结交你这个兄弟与你同桌宴饮是我们的荣幸。”
司方行也道:“就是,只怕清源这个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他日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提携一下我们几个老哥,老哥没本事只能在这泥潭子里打转。”
梁川连连摆手,他不敢在这些地头蛇面前托大,只要自己还站在社会的最底层,永远是自己仰视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艺娘吩咐小钗煮了锅糖水,烧好的热水还有烫好的毛巾,她也清楚晚上梁川与几位兄弟是吃庆功宴去了,不闹个天晕地暗绝不会罢休。
梁川果真是到了下半夜才迟迟地归家,可是与想象中的不同,梁川身上只有淡淡的酒气,人清醒不已,没有浓烈的呕吐味也没有刺人的脂粉味。
“难道你们晚上不是去吃花酒了吗?”艺娘吃惊地问道。
“唉别提了。”梁川苦笑道:“本来是喝花酒的,到最后竟变成了升堂审案,便是审案了没有半夜升堂的道理吧。。”
梁川将晚上的破案过程讲了遍,听得艺娘又是惊奇不已,本以为破案这种事都是有学识的知县老爷拍着惊堂木才做的事,怎么自己的夫君也这么在行。
见怪不怪了。
叶小钗端来糖水,梁川却又打了一盆热水要为艺娘洗脚,黄酒酒精度不高,喝黄酒跟喝饮料没区别,完全用不着醒酒。
艺娘很乖顺的伸出脚让自己的男人拿捏着,梁川说来自己也想笑,为媳妇洗脚这个时代怕就他一个人觉得天经地义了吧。
“我觉得便是清源这么繁华的地方也容不下你,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你的翅膀羽毛渐渐丰满不能折翼在这种地方,天下之大你应该自由地去飞翔。”
艺娘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了一番话,好像是说给梁川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梁川掬起一捧水,在指缝里漏得干干净净,笑道:“外面的天地大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艺娘温声说道:“我没办法陪你去飞,可是我会让你飞累回来时能好好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