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回过了神。
我是被人骗来这里,做替死鬼的。
死,并不是我个人意志。
但现实是,有东西让我迈向死亡。
可我的唢呐救了我一命。
突来的唢呐声,让王老太明显一震,她转头张望,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我脸上,没有完全擦掉的楼至的血。
“啊——”尖叫起,王老太整个人朝后越去,脸上惊恐万分,快速爬出棺材,拼命的拍打着手。
而我在那一刻,身体上的无力和不适,陡然散去。
我只觉得一松,然后从棺材里爬了起来,但徘徊在棺材外的四个纸人,眼疾手快的将我按住。
“母亲,你怎么了?”男人听到叫声,跑了过来,扶住了王老太,当视线落在王老太身上时,他也是一愣,“你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不,怎么会这样!”
王老太捂着沾上楼至血的手,面容惊恐,因为那只手,正在消失。
和被点燃的纸人的手一样,被无名的火,烧成黑灰色,然后变成碎屑。
她和儿子拼命的用手去按住,但都没用,那指尖的火,越烧越大,慢慢的沾满了王老太的全身。
“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不——”
王老太尖叫,但都无济于事。
男人也慌得没办法,看到棺材里的我,指着纸人,大喝一声,“快,把她抓过来。”
纸人立刻要拉着我去男人的身边。
我会愿意么?
当然是否定的。
之前我是不能动,现在可以动了,自然动到底。
我反手抓住一个纸人,五指一扣,直接撕破了它胸口的纸,并借力往边上一甩。
趁着脱空的空隙,我爬出了棺材,随手抄起案台上还没熄灭的烛火,朝纸人丢了过去。
纸最怕火,沾上后,就是吞噬。
之前对付其他几个纸人,我也没处于下风,这次更不可能。
“别,别让她熄了那烛火。”
王老太似乎很在意那烛火的存在,我看着滚在地上的蜡烛,它还没灭。
男人放开王老太,要去捡那蜡烛,我怎么可能如愿。
她要我的血,要我的寿命,满足自己活着的欲望,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让她成功?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犯了我,我必定双倍奉还!
我冲过去,抬脚就要踩灭那蜡烛。
却有另外一只脚,比我更快的下了脚。
黑色皮鞋,黑色裤腿,纤尘不染。
我顺着那笔直修长的裤腿往上一看,不是楼至又是谁?
“不——”
王老太一声尖叫,倒在地上,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僵硬不动。
楼至踩灭蜡烛,又一脚踹飞了攻过来的男人,这期间,双手仍旧插在裤袋里,潇洒的很。
“你们毁了这蜡烛,就是变相的杀人!”
“呵——”
楼至那一声轻呵,气息轻柔,却悠长,让我瞬间响起刚才躺在棺材里,脑海里响起的那声笑。
难道是他?
“我只杀怪物。”楼至薄薄的眼皮,轻微一抬,落在王老太身上,下巴微扬,带着俯瞰一切的藐视和审判,“王蓉夏,生于1919年,死于1960年夏。死前,曾遇一人,相赠一书。其子,以书作法,以天煞子之命,复王蓉夏于同年年末。1991年春,王蓉夏重病将死,复又同法,存于31年。一世一命,三十年一次。我可有说错。”
王老太两次夺取他人寿命,换来的人生。
而实际上,她早在1960年的时候,就该与正常人一样,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