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煤油灯火明灭不定。
爷爷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抽着烟。
鼻青眼肿的程明亮坐在下方低着头,奶奶正抹着眼泪在儿媳妇的嘴角涂着药水。
“嘭!”
“欺人太甚!他老刘家的人还要不要脸了,真以为老程家没人了!走,上他家理论去。”
爷爷猛的一下拍着桌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算了爸,刘文江一家在村里无法无天惯了,听讲他县里市里都有人。
今天咱们去找关系,一听是跟刘文峰的弟弟打官司,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写状纸的人连笔都不敢动。”
父亲程明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爸,我爷说的对,总不能让刘文江一直欺负咱们,得给他家一个教训。”
程臣站起来说道。
“放屁,你以为你是谁?还给人家一个教训,你老子我是被人教训了!
当初让你好好上大学,结果毕业就跑去演戏,想当明星想疯了?咱家祖坟就没冒那个青烟!”
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半路又被刘文江三个儿子截路打了一顿,程明亮现在是一肚子火。
这个节骨眼,儿子居然出来乱跳,可算是让他逮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程臣被父亲喷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程明亮看到一向跟自己对着干的儿子居然骂不还口,心想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你才是放屁!放你娘的臭屁!”
爷爷一听宝贝孙子被骂,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接把烟头砸到程明亮头上。
“爹你干啥!烟头还没灭呢!头发要被烧着了!”
程明亮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边抖头,一边埋怨。
“放你娘的臭屁,咋说话的你呢?”奶奶面色沉重的指着爷爷骂道。
爷爷讪讪道:“骂错了骂错了,他不是骂咱们孙子嘛,我替孙子骂回去。”
奶奶撇了撇嘴,又转身朝程明亮脸上上药。
坐在小板凳上的程臣看到这一幕却是咧嘴偷笑。
老话说“隔代亲,连着筋”这句话在程家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小时候爸妈一旦凶他,爷爷奶奶总是冲在最前面护着他。
要说爸爸程明亮这辈子都没啥大出息,就两个字:孝顺。
老头老太太生病在床,都是他衣不解带的在身边照顾。
所以,他最听老头老太太的话,家里经常出现的场面就是:
他教育儿子,爷爷奶奶教育他!
都将近四十的人了,还天天被老头训的跟孙子一样。
“看看吧,这是程子今天给我的钱,都是他在剧组演戏赚的。”
老头随手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程明亮好奇的打开塑料袋,满眼放光的看着手里一沓钱,问道:
“多少钱啊?”
“一万六。”
程臣老实的回答道。
程明亮转眼怔怔的看着儿子,半晌没有动静。
“爸,这钱来路干净,都是我亲手赚的。”
程臣有些发憷道。
“儿子……”
程明亮喉咙发干,一时间居然有些更咽:
“你们剧组还招人么?”
程臣:……
“咳咳,儿子长大了,知道往家里拿钱了。”
看到自家老子正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程明亮把钱收好,用咳嗽声掩饰尴尬。
旁边的妈妈卢玲却更咽起来:
“一万六,傻孩子你得吃多少苦才攒下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