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滴完的时候,那姑娘已没有力气再动,只是躺在那里本能地抽搐,黑色的蚂蚁还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
冷楼主缓缓地走到那姑娘面前,那些蚂蚁便绕过冷楼主,又排成一线爬回桌上的黑色盒子里。蚂蚁散去,那姑娘满面红斑的脸便露了出来,吓得远处的姑娘后背生寒。
冷楼主蹲下来,一根手指抬起那姑娘的下巴,看着那张令人恐怖的脸,直摇头。
“这滋味如何?”冷楼主冷冷地问。
那姑娘已是没有力气回答。
“我罚你不是因为四爷的衣服,而是因为林沐枫。”这句话冷楼主说得很轻,很低。只有那姑娘听得见。
“我如此罚你,你可觉得委屈?”冷楼主扬声而问。
那姑娘听得林沐枫三字,已是明白所以,努力摇头,表示不委屈。
冷楼主站起身来,环视众人,目光过处,让人心底生寒。
“妈妈,我们绾丝楼开门做生意,这种手脚不利索的人,你是怎么招进来的?”
“楼主,我……”妈妈吓得话都说不连贯了,“她有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你可怜他?”冷楼主直视妈妈。“同情?没错,绾丝楼里哪个姑娘没有苦楚?但砸了我绾丝楼的牌子,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冷楼主的质问,让妈妈无言以对。
“既是你招来的人,责任便由你来负,一切费用由你的月钱里扣。”冷楼主看一眼那姑娘,“你既是个孝顺女儿,我便饶过你。你的伤连同你爹的病,一同由妈妈请大夫治了。只是记住,做自己能做的事,做不了的,不能做的,以后切莫再做,免得损人又不利己。”
那姑娘趴在地上,千恩万谢。妈妈也轻轻地松了口气。
“在下如此处理,四爷可满意?”冷楼主坐在枫沧月对面,将装蚂蚁的盒子收进黑色包裹。
“冷楼主治下严谨,罚错扶弱,在下佩服。”枫沧月喝下最后一口茶,“只是这月牙长衫是我心爱之物,还需冷楼主补偿一二。”
“十坛桃花酿,如何?”十坛桃花酿,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冷楼主如此大方,让那些觉得冷楼主残酷的人突然觉得冷楼主那冰冷的面孔后莫名地透出一股豪气来。
“冷楼主出手大方,此事便就此翻过,在下告辞。”枫沧月对冷楼主抱拳,抬头对着苏倾城的房间扬声道:“小五,我回去了。你身体不适,就歇在这里不要走动了,明日带了桃花酿一起回去。”
“知道了四哥,明早带桃花酿回去。”枫寻云懒懒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得到小五的回答,枫沧月便举步离去。
“送她回家,找大夫为她和她爹治伤看病,把这盒膏药给她带上,账都记在你名下。”冷楼主看枫沧月离开,吩咐妈妈之后,也出门而去,留下一楼的恩客与姑娘各自议论纷纷。
一人说这冷楼主心是真狠,一件衣服就把人折磨成这样。另一个人说这冷楼主下手虽狠,但心地到底是善良的,要知道枫家四爷五爷可是绾丝楼的衣食父母啊。也有人说这要是换作别的老板罚得或许没有这么狠,但治伤看病怕是不会有的。而姑娘们的脸上都是一脸的仰慕,从来青楼老板和姑娘之间并没什么真情感而言,但绾丝楼的姑娘们却对她们的冷楼主极是尊敬,虽然她们很少见到楼主,但是楼主对她们的好她们是知道的。她们都是苦命女子,不得已沦落风尘,绾丝楼从未强迫过她们半分半毫,有新来的姑娘终究做不到奉酒伺客,楼里送了盘缠与她们离去,只是无依无靠又没有什么本事的她们,离开了就能过上好日子吗?有时候,有过分的客人虐待姑娘,楼里的护院一棍打出去,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富甲一方,全都不留情面。所以,到绾丝楼的客人都不敢闹事,喝喝酒,听听曲,温香软玉在怀,谁都不想去吃棍子。
而绾丝楼的酒菜确实是上好的酒菜,姑娘确实是美妙姑娘,姑娘们的歌舞技艺也是出了名的,并且还都会推拿之法,不仅赏心悦目,开心解闷,还能驱疲解乏。多少男人从百里千里之外赶来,一掷千金,就为了在绾丝楼偷得人生几日逍遥自在。
绾丝楼便是这样一个闻名整个江南的美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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