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从门缝里探出头,嘟囔了一句:“世风日下。”又缩了回去。
徐娘子被敲门声搅得烦了,拎起剪刀怒气冲冲地来开门。
“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跟你们拼命。”徐娘子目光从二人下身扫过,“让你们断子绝孙。”
沧月寻云下身莫名一凉。
“姐姐,好姐姐,我们就来讨口酒喝,不乱来,一定不乱来。”枫寻云一副我最听话,我最乖的样子。
徐娘子狐疑地放二人进来。
坐在堂屋的桌子前,徐娘子端了一碟花生米,一碟桂花糕和一壶酒。
“只有这些了。”徐娘子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气恼地坐下。
沧月寻云也不生气,把碟子酒壶摆好,托盘放到一边。
枫寻云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
“四哥,辣。”枫寻云本就极少喝酒,徐娘子的酒又太烈了一些。
“吃花生。”枫沧月把两个碟子推给枫寻云,把酒壶拿到自己面前,自斟自饮。
枫寻云塞了一把花生在嘴里,两腮鼓鼓,眼泪汪汪,像极了一只偷吃被抓,可怜兮兮的小仓鼠。
徐娘子脸色缓和下来。
花生嗑着嗑着,枫寻云就哭了。
“这么难吃吗?”徐娘子一脸疑惑,捏起一颗丢进嘴里,也没多难吃呀,还至于哭成这样吗?
“他想爹了。”枫沧月解说。
“我爹最爱小酒就花生米。”枫寻云开始他的表演。
“我爹被抓壮丁,说是去修什么大堤,二十年了,没回家。”枫寻云抱着徐娘子的手,趴在桌子上哭的可怜,说的凄惨。
“我娘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弟二人,过得好可怜,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你这衣服料子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徐娘子不信。
“后来,我娘积劳成疾,死了,我和哥哥只能乞讨度日。”
“要不是被有钱人家收养,我们就要饿死街头了。”
徐娘子:这还说的过去。
“听说这几天大堤迁坟,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爹。”
徐娘子眉头皱了一下。
“说了去看看,你偏不去,只会找人哭。”枫沧月生气。
“看了又怎样,你能认出哪一块骨头是咱爹?”枫寻云不服。
合着你俩来我这儿诉苦,吵架的,徐娘子一脸黑线。
看那小公子哭得可怜,又心软了。
“听说那墓碑上都有名字。”徐娘子摸摸枫寻云的头,安抚他。自己的孩子如果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
“徐姐姐,你骗人,都二十年了,谁知道都是谁?”
小奶狗委屈巴巴,咋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听说是亡魂显灵。”徐娘子叹了一口气。
徐娘子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不信的,可是那客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亲眼所见。
她私心里也希望是真的,她想去看看,看看自己家那口子在不在里面?可是她不敢去,倘若没有,该多失望。
“哥,我们现在就去,爹一定在那里。”枫寻云站起身就要走。
“小公子莫急,明日去县衙问问老知县就能知道了。”徐娘子搬来乐阳县二十年,没少麻烦老知县。
“徐姐姐,问老知县就可以吗?”枫寻云眼中闪过惊喜,又瞬间灰暗下去。
“老知县那么小的官,爹爹怎么死的,他肯定查不出来。”枫寻云继续抱着徐娘子的手哭。
“小公子,你可以去找钦差大人,听说钦差大人是个好的。”
“真的吗?徐姐姐,钦差大人真的会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吗?”
“会的,听说两江总督都被他揍惨了。”
枫寻云内心小骄傲:夸我,快夸我,是我揍的。
徐娘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去找钦差大人,他一定会为我们做主。”
“徐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一向脾气不好的徐娘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公子莫再哭了,回去吧。”徐娘子递了一块帕子给枫寻云。
“不能脏了姐姐的帕子。”枫寻云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哥,我们回家去,明天我们就去找钦差大人,给爹爹讨个说法。”
“好。”终于演完了,这个戏精弟弟真没法看,
“徐姐姐,花生米好吃,你多备些,我还来吃。”
“酒也备一些,这是定金。”枫沧月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看着两个小公子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徐娘子哭了。
明天,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去衙门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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