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道:“河中军清洗重建是必然的,除了跟随你起事的一部分军将,其余大多数都要进行甄别筛选,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将来你会见到许多生面孔出现,也会有许多熟悉的人就此消失。”
周光逊苦笑道:“从军中到府衙,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在蒲州城四五年,从未像如今这般陌生过。”
朱秀笑道:“怎么,看到满城官员、将领大换血,你心里慌了?担心今后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周光逊抱拳,老老实实地道:“我心里确实没底,请少郎君指点!”
朱秀淡淡一笑:“不用慌,郭帅已经决定,任你为都知兵马使,往后统领牙外军,也算正式进入河中军高阶将领行列。此职务由郭帅报请朝廷,落在外人眼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周光逊浑身一震,惊喜若狂,激动得口齿都有些不清楚:“郭....郭帅亲自举荐我?这...这...请少郎君回禀郭帅,周光逊必定不负重望!”
朱秀点点头道:“你起事有功,郭帅赏罚分明,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的职务由郭帅亲自举荐,往后,你的身上难免会打上郭帅印记,此事有好有坏,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光逊重重点头:“少郎君放心,我明白。能留在河中军效力,我已经心满意足。我知道少郎君在其中也起到关键作用,大恩不言谢,少郎君的恩情,周光逊终身不忘!”
周光逊捏紧拳头,用力捶在胸膛,双目流露浓浓感激。
朱秀看看四周,凑近些,压低声道:“还有一事,我提前给你透点风声,不出意外的话,同州防御使李筠,将会接任河中军节度使。”
周光逊一惊,皱眉仔细想想,轻声道:“我对此人全无了解。”
朱秀笑道:“无妨,你只需记得,李筠表面上由朝廷直接任命,与郭帅毫无瓜葛,但其实,李筠与郭帅的私交不错....”
“哦?”周光逊眉头紧锁,思索了好一会,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此事切记不可外露,你今后少不了要跟李筠打交道,心里要有分寸。”朱秀再三叮嘱。
周光逊抱拳沉声道:“少郎君所言,我时刻谨记在心,绝不敢忘!”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两日后,我们就要启程回泾州,往后你有事,就去城中盛和邸舍或者泰和酒楼,那里自会有人传递消息。
这两处生意是我的人在经营,今后在你的地盘上,暗中关照些就行,记住不要惹人怀疑。”
朱秀笑着交代几句,背着手离开庭院。
周光逊拄着拐杖目送他离开,默默在心里将他刚才的话又回想一遍,生怕有丝毫遗漏。
周光逊知道,作为一个靠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寒门将领,在河中军大清洗后,他唯一能够仰仗的,就是朱秀。
这个智慧过人,浑身充满神秘的年轻郎君,能够在郭威和柴荣面前谈笑风生,甚至以一言决定他的生死富贵。
周光逊知道,作为武将,他的能力并不算出众,河中军里强过他的一抓一大把。
可在军中混迹这些年,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能力强弱和职位高低、富贵与否没有必然关联。
能得到贵人赏识,才是至关重要。
以前,周光逊为王继勋卖命,才能在河中军站稳脚跟。
如今,朱秀成了周光逊的贵人,在这场河中军大清洗中,他成功留下,还高升成为一军高级将领。
几日前,心灰意冷逃出蒲州城时,周光逊觉得自己人生灰暗霉运连连,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数万河中军将士里,最幸运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