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管控商业活动,把商业发展放在一个相对平衡的层面,对于柴荣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朱秀口干舌燥解释半天,越说越深刻,柴荣的问题也越多。
这已经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东西,这是体系认知上的差异。
如果想让柴荣完全理解他的想法,除了换脑袋,朱秀想不出别的办法。
有关商业和经济的问题,成了朱秀和柴荣几日来的主要讨论话题,赵匡胤也经常参与其中,更多的扮演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明日便是中秋,过完节,彰义军便要启程赶赴原州。
这一趟北上不会公开行军消息,三千牙军已于两日前秘密启程,还有五千民夫押送辎重在后,朱秀一行过完中秋再走,率两千骑赶赴原州。
经过一年多非常规移民发展,泾州的人口有了巨幅提升,平时粗略算下来人口不算少,但真正到了战时,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盐厂和各县水利设施修建就占据用工大头,五千民夫已经是泾州能抽调出的极限,为此盐厂的产能还得缩减三成,几条引水主渠的工期也要往后延。
民夫进入原州,就要撤回来两千人,由原州派兵接手。
好在此去原州平高县不算远,正常行军最多半月也就到了,沿途也有粮草补给,不用担心军粮短缺问题。
牙军出动之前,史匡威修书一封送往平高县,带去给南下的定难军,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一通,表现出愤怒又无奈的样子,还威胁说要出兵还讨公道。
史匡威知道党项人的性子,他越是放狠话,党项人越是不会相信,彰义军会真的敢出兵。
朱秀没跟党项人打过交道,如果能够出其不意,给定难军迎头痛击自然最好,如果被党项人发现也不要紧,大不了各自摆出阵仗,打一场野外对攻战。
反正此去,目的就是为彰义军打出威名,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还有柴荣和赵匡胤、张永德做外援,就算李彝殷亲至,朱秀也敢伸长脖子面对面地臭骂几句。
一早,结束茅厕之内讨论商业与经济的话题后,朱秀便去了牙军营地,检查军资器械的准备情况。
柴荣回到敞院,打了一套拳法,活动筋骨,天色已经大亮,秋阳高悬,却不见赵匡胤和张永德的身影。
张永德应该是去灶房帮忙准备早饭,赵匡胤却不知去了何处。
柴荣有些奇怪,去到赵匡胤居住的屋子一看,还是不见人影。
张永德端着几份粥和小菜回来,在敞院石桌摆开,二人坐下吃早饭。
节度府熬制的皮蛋瘦肉粥滋味美妙,撒上一把葱花,鲜美异常,配合几样酱菜和面饼,让人食欲大增。
柴荣平时没有早饭的习惯,在府里住了几日,现在每日清早起来,不吃上一顿反倒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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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还是因为府里的美食种类繁多,难抵口腹之欲的诱惑。
柴荣咬了一口肉饼,看着手里金黄薄脆的肉饼,想不通朱秀的脑瓜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连各式庖厨技艺也颇为精通。
张永德吃饭向来斯文,即便面对府里的美食诱惑,也能勉强保住他冷面郎君的体面,不过今日他吃得很快,一碗肉粥稀里哗啦没几口就见底。
两张香脆肉饼,也被他三两口吞下肚。
柴荣看在眼里,奇怪道:“你今日可是有事要做?”
张永德不好意思地笑笑,端起茶水咕咚灌下肚,一抱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柴帅见谅,恕某今日不能相陪。昨日某与李重进打麻将,输了他五十余贯钱,今日定要去把本钱扳回来!”
柴荣半张饼拿在手里,愣住了,疑惑道:“你向来不喜欢博戏,怎么也学李重进玩起麻将来?”
之前听朱秀简单介绍过,参观县城时,也看见过许多民间经营的棋馆和棋牌室,还有专门的麻将室。
柴荣认为那就是一种新式的博戏而已,不足为奇。
他对博戏不感兴趣,觉得那是玩物丧志的东西。
张永德也从来不玩博戏,什么叶子戏、骰子之类的,他更是嗤之以鼻。
怎么如今却学那不成器的李重进,玩起了麻将?
柴荣觉得匪夷所思。
张永德脸一红,羞愧道:“柴帅有所不知,这麻将与其他博戏完全不一样,让人....让人甚是着迷!昨日李重进欺我技艺不精,赢了我五十余贯钱,更可恶的这厮满嘴嘲讽,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可恶!
今日我定要与那贼厮再战百圈,挽回颜面,把钱赢回来!”
“对了,赵匡胤一早便去找李重进厮杀去了,他昨日也输了百余贯钱,比我还惨....”
张永德话说完,起身抱拳揖礼,大踏步离开庭院。
柴荣目瞪口呆,难怪一大早茅房里不见赵匡胤的人影,原来也是寻李重进打麻将去了。
柴荣苦笑一声,摇摇头,端起碗喝完粥,收拾餐具。
又见赵匡胤风风火火地冲进拱门,见到柴荣一愣,抱拳勉强挤出一丝笑:“柴帅早!”
柴荣点点头,说道:“你可吃早饭了?灶房里还有粥和面饼....”
赵匡胤摇头道:“多谢柴帅,某在街上买了些馍馍吃过了。”
柴荣打量一眼,奇怪道:“那你这是....”
赵匡胤满脸恼火地道:“某跟李重进打麻将,不到一个时辰又输了十余贯,那厮怕我赖账,非得让我拿私印签押字据....我回来拿印章,而后再去跟他厮杀....”
说着,赵匡胤冲进屋子一顿翻找,很快又跑出,告罪一声道:“柴帅告辞!某去也!”
望着赵匡胤怒气冲冲地狂奔而去,柴荣彻底呆愣住,旋即感慨似地摇头喃喃道:“玩物丧志,害人不浅,还是莫要沾染为好....”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