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吴友娣居住的庭院里,符金环和杨巧莲两个朱家媳妇,陪着婆婆围坐在炉子边,说些朱秀儿时趣事,妯里两个还兴致勃勃地拿着半尺布,研究婴孩衣物。
起初符金环还不太好意思,毕竟成婚才两个多月,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研究这些为时过早。
架不住杨巧莲热情,正好陪着吴友娣说说话,符金环也只能脸蛋红红地听着嫂嫂传授养育孩儿的经验。
毕竟是生育过两个娃娃的女人,说起这方面的事,她可是相当擅长,侃侃而谈,反正都是女人,没啥好忌讳的。
听着听着,符金环还真就入了神,不自觉地轻抚小肚,柔美脸蛋满是憧憬。
“听娘说,秀哥儿小时候就是个斯文的娃娃,讲究得很,在外面玩从来不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小小年纪尿尿就晓得躲着人,说话行事就像那些个读书人,不急不慢,斯斯文文,村里人都说他是小相公的命....”
杨巧莲拉起家常来嘴皮子停不下,一股脑把从吴友娣嘴里听来的趣事讲给符金环听。
“我嫁给你们大哥时,秀哥儿已经是定远县学有名的小才子,听说就连县令和州上的经学博士都夸他能考中进士....
唉,可惜了,要不是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咱朱家说不定早就能出个进士!
天杀的契丹人啊!~”
符金环宽慰道:“嫂嫂不必介怀,秀哥儿虽没有机会参加科举,但在我大周,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文坛大家,国子监和太学还经常来邀请他去授课,两学士子还给他起了个花名,叫‘在野状元’,称他没有状元头衔,却有状元之才!”
杨巧莲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那是!咱家秀哥儿就是文曲星下凡!”
吴友娣裹着厚厚袄衣,斜靠软塌,手里拿着针线,眯着眼缝缝补补,她想亲手为自己的第三个孙儿做一件小衣。
说了会家常,杨巧莲道:“妹妹,我跟你大哥商量过了,等过些日子城里安生些,我们就带着亮娃大丫搬出去住!”
符金环讶异道:“好好的,为何要搬出去?”
杨巧莲笑道:“咱们虽是一家人,但如今秀哥儿与你成了婚,我们继续住在侯府不合适!你大哥如今在李大都点检手下也混了个都头当当,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于情于理,我们也该搬出去另住,这生活上的事,不能总靠着府里帮衬!”
吴友娣也点头道:“搬出去也好,兄弟两个都成了婚,挤在一个屋子里不像话!在老家定远乡下,早就该分家了,要不会惹来闲话的....”
杨巧莲笑道:“娘,我跟大郎搬出去另住,条件可比不得侯府,您身子不方便,还是养在侯府,伺候的人多,我隔三差五就回来看您!”
吴友娣忙活着手里针线,都囔道:“你照顾好大郎,别总惦记我老婆子,多让亮娃和大丫回来看我就行~”
杨巧莲故作委屈道:“这还没分家呢,您就嫌弃我啦?”
吴友娣瞥了她一眼:“知道你手头攒了些钱,这两日跟着好几拨牙侩看宅子,走了好些地方!”
杨巧莲惊讶道:“您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门,这府上有个风吹草动倒是瞒不过您!”
吴友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心口:“我老婆子眼神不好,这里可不聋不瞎!”
杨巧莲和符金环相视一眼,试探道:“前些日子,秀哥儿坐牢的事,您也知道了?”
吴友娣放下针线,叹息道:“那两个月府里个个哭丧一张脸,我哪能猜不到?你们不说,我也不问。我的儿子我知道,天大的事,他也能办好!”
符金环轻轻握住她枯瘦的手,轻声道:“娘,是我们不好,让您跟着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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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友娣笑道:“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有能耐撑起咱朱家,把家交给你们,娘放心!”
符金环和杨巧莲红着眼睛相视一笑,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她们一家人就是彼此的依靠。
“哐啷”一声响,屋门被勐地推开,朱武喘着粗气站在门口,身后跟着马庆、毕镇海、胡广岳,个个脸色难看凝重。
“咋地啦?吓死人!”杨巧莲拍打胸口瞪着丈夫。
朱武强装镇静:“弟妹,你们出来,我有事说。”
符金环心里咯噔一下,涌出强烈不安感。
吴友娣望着两个儿媳妇走出屋子,放下手中针线,额头皱纹拧紧,深深叹息一声。
“咋啦?”来到庭院里,杨巧莲看了眼众人,狐疑道。
朱武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嗫嚅了下,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符金环蹙眉,马庆三人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大哥有何事,还请直说!”符金环道。
朱武咽咽唾沫,声音发颤:“秀哥儿....秀哥儿出事了!”
杨巧莲奇怪道:“秀哥儿不是去探望冯老相公,然后进宫去了?能出什么事?”
符金环不说话,明眸紧紧盯着他,捏紧的双手微微发抖。
朱武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些:“秀哥儿在冯家遇刺,受了重伤,冯娘子已经赶回去,守在身边救治!我走时,已经止住了血....”
杨巧莲睁大眼,震惊得说不出话。
符金环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浑身止不住地打颤:“侯爷他....究竟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