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朱秀的意思,不管是他还是朱秀,虽说当了一军主将,但真到了战场,上至天子下至百官,都不相信他们两个年轻人有能力临战指挥。
何况此战事关重大,必须要由可靠将帅统兵出战。
朱秀悠悠道:“国华兄二十三岁,在下二十一岁,在天子和百官眼里,咱们都还太青涩了。
这是你我的劣势,却也是优势!”
朱秀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意味着我们将来还有大把机会施展拳脚!不必急于一时!”
曹彬忧愁道:“可我观樊爱能、何徽并非将才,他二人从军多年,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功!
樊爱能在邺都斩杀王殷,不过是行刺客之举,与战阵无关!
何徽当年在刘词老将军帐下,以酷吏着称,苛待麾下军士。
他们二人,哪里懂得征伐之道?
刘崇麾下有勐将张元徽、白从晖、王延嗣,若是让樊何二人与之相遇,岂能有半点胜算?”
朱秀耸耸肩:“可人家毕竟得陛下宠信!”
曹彬恼火道:“你明明知道这二人不适合掌兵,为何不向官家谏言?”
朱秀嬉笑道:“国华兄误会了,我可没有看出这二人有什么问题。我相信陛下决断,陛下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了!”
曹彬面色铁青,死死攥拳。
朱秀无奈,叹口气道:“樊何二人毕竟跟随先帝、陛下多年,有从龙之功,如今陛下即位重用二人,我跑去泼冷水,污蔑人家没有能力统兵,你让陛下怎么看我?
百官和元老重臣们又怎么看我?”
曹彬无言反驳,脸色依旧难看。
朱秀宽慰道:“放心吧,有陛下坐镇,出不了大乱子。”
曹彬忿忿道:“某要调离虎翼军,请朱县公去找陛下安排此事!”
朱秀赶紧站起身:“你要走?为何?”
曹彬斜瞅着他,冷哼道:“留在虎翼军无法参战,某可不想在后军押送粮草,当个伙夫!”
朱秀哭笑不得:“我说国华兄,你不要意气用事嘛!这差事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还不是陛下吩咐?你无法上前线作战,可不关我的事!”
曹彬涨红脸,恼火道:“跟你搭伙实在憋屈!留下来上不得战场,无法立功,有何前途可言?”
朱秀大翻白眼,这家伙还嫌弃自己庙小了!
“来来来!国华兄请坐!坐!”
朱秀让开位置,不由分说地把曹彬摁到藤椅坐好。
曹彬仍是满脸气愤。
认识曹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怒,朱秀心里憋笑。
这家伙跟年轻时候的张永德还真像,同样的老成持重,同样的不苟言笑。
如今大战将至,眼看自己没有作战机会,这才急了。
终究是年轻人,立功心切,还是沉不住气。
朱秀笑道:“如果我说,咱们这支残缺不全的虎翼军,也有机会亲临战场,你信不信?”
“当真?”曹彬拧眉瞪着他,满脸不相信。
朱秀神秘兮兮地道:“不光有机会上战场,还有机会立下大功!”
曹彬讥诮道:“难不成你这押粮官,能把一石粮食变成两石?”
“呃....”朱秀无语,撇撇嘴,“你爱信不信!我只告诉你,留下来,就有机会参战立功!立大功!”
曹彬紧盯着他:“立功是其次,大战将临,某不愿窝囊躲在后!”
朱秀笑道:“这么说,国华兄是愿意留下了?”
曹彬沉声道:“若你所言不实,哄骗我,又如何?”
朱秀道:“战场瞬息万变,我哪里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只是经过一番推敲,我料定此战一旦爆发,必会生出许多波折,我们虽然分属后军,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一支关键力量!”
曹彬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点头:“再信你一次!”
朱秀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就知道了,跟我干绝对错不了!”
朱秀抱拳告辞,领着毕镇海悠然而去。
曹彬坐在点将台上,注视他二人身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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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酒楼,包厢内。
赵匡义端着酒碗,颇为豪气地道:“干了这碗酒,预祝兄长旗开得胜,再立新功!”
赵匡胤哈哈一笑,端起酒碗和他碰了下,仰头喝完。
一旁侍奉的张德均赶紧从热腾腾的烫酒壶里舀酒斟满。
赵匡胤看了他一眼:“王继恩,你先出去,我们兄弟二人有话说。”
张德均急忙应了声,恭恭敬敬退出包厢。
赵匡胤耳力出众,听得出张德均走远的脚步。
“这小太监倒是个伶俐人。”赵匡胤笑道。
“我相中的人,岂能差?”赵匡义颇为得意。
赵匡胤道:“可他毕竟是宫人身份,你当作小厮使唤,不合适吧?”
赵匡义不以为然:“无妨,我调查过了,就是个在宫里没名没姓的打杂阉奴,除了仰仗我赵家,还能仰仗谁?”
赵匡胤想了想,能在宫里多个可靠之人也不错。
这王继恩机灵识趣,倒是可以好好栽培,也就不把此事放心上。
“此次我出任殿前四直都虞候,得到张驸马提携,得以跟随陛下出征泽潞,也算是时来运转。”赵匡胤感慨道。
“李重进调离殿前亲军,兄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赵匡义笑道。
“不错。”赵匡胤也笑了,“张驸马对我甚是看重,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赵匡义提醒道:“此次出征,兄长身边还是要安排些亲信跟随,可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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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笑道:“韩重赟、马仁瑀、张琼、杨信四人足矣!”
赵匡义点点头:“这四人都是兄长至交,有他们护佑,想来可保平安。”
话锋一转,赵匡义嗤笑道:“听说朱秀主动请缨,却被陛下安排去后军押粮?”
赵匡胤笑道:“不错,朱秀毕竟没有正式作战经验,陛下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厮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上了战场,他恐怕会吓得尿裤子!”赵匡义嘲笑道。
赵匡胤摇摇头,二弟和朱秀之间的梁子只怕是轻易解不开了,举起酒碗道:“不说他了,来喝酒!我走之后,你照顾好爹娘!”
“兄长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