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存正也冷静了些许,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压抑:“周京惟,你别欺负我的宁宁,我是年纪大了老湖涂了,但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女儿。”
周京惟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面色微正,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样的字字认真:“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会将她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
“如果你真的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程存正一口闷了杯中的酒,目光变得悠远:“微月这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和她妈两个人天天都担心她会不会撑不下去,没睡过几个好觉。”
赵若兰嗔怪的看了程存正一眼,拍了拍他的背,道:“你和孩子说这个干什么!京惟,你别听他瞎说,不要有心理压力。”
“阿姨,没关系的,您让叔叔说吧。”周京惟难得温和无害:“我会好好听着的。”
而程存正眼眶泛了点红,声音愈发嘶哑:“医院的人和我们说,这孩子体弱,很可能养不大的,但是我不相信,我觉得只要精心养着,怎么会有养不好的人?”
“只是那么小的孩子,受那么多的罪,我们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程存正的话,让一旁的赵若兰也有所触动,她擦了擦眼睛,抱怨道:“好好的吃着饭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程存正只当作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往下说:“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哪怕身体不舒服,也从来不哭不闹,只会乖乖的朝着你笑。我记得有一次,微月发热了,大半夜的,身体烧得滚烫,我和若兰送她去医院,路上我就在想,这辈子啊,只要能把这个孩子养大,也就值了。”
“后来微月一点点长大了,身体也渐渐好了。我和若兰也再没有要孩子,许愿这种事,一旦应验,就是不能食言的。”
饭厅很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被风吹出细微的褶皱,晕开浮光。
程存正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眼底有隐隐约约的泪迹,他说:“京惟,这是我的宝贝女儿,你可千万不要欺负她。”
程微月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就听见这句话。
她莫名有些鼻酸,酸意涌上眼眶,逼出了泪意。
她听见周京惟说:“我知道微月信佛,我对佛祖发誓,我如果对微月不好,如果欺负她,我下地狱,不得好死。”
“你说什么呢!”太重的毒誓,程微月推开门走进去,眼中有焦急:“你刚刚说的都不作数,周京惟,不要说这种话。”
无论能不能应验,这样的誓言,都不该轻易说出口。
偏偏周京惟笑意自若,安抚的口吻:“没关系的,月月,没关系的。”
程微月在他身侧坐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刚刚和爸爸聊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发毒誓了?”
“没什么,聊了点你小时候的事情。”周京惟侧过脸看她,目光流转,满是细碎温柔:“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
而程存正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也只当作没有看见。
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婚礼打算怎么办?”
“我和微月的打算是,一切从简,只需要邀请至亲好友就可以了。”周京惟顿了顿,道:“爸,您觉得怎么样?”
程微月闹了个红脸。
周京惟这声“爸”喊得太顺口了,搞得她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而程存正的反应正常,平静道:“你们年轻人的婚礼,自己觉得可以就可以,我没有意见。”
周京惟微笑着问赵若兰:“妈,您觉得呢?”
赵若兰被喊的颇心花怒放,看着周京惟更是觉得哪哪都好看的不得了。
她笑着道:“我哪能有什么意见,你们自己觉得好就好了。”
后来气氛渐渐温馨,程存正和周京惟下了一盘棋,一旁观棋不语的程微月已经有些打瞌睡了。
周京惟将她摇摇晃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程存正说:“爸,今天就到这里吧,月月有点困了,我带她回家休息。”
“嗯,怀着身孕的人,是该早点休息。”程存正点了点头,认同道。
程微月被吓醒了,一下子坐直,结结巴巴地说:“爸...您...您怎么知道...知道我怀孕了?”
程存正斜着眼看着程微月,嗓音严肃:“怎么?京惟要是不和我们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没想瞒着你们,就想找个好时机而已。”程微月理亏,气势很弱。
程存正又怎么舍得真的和自己的女儿计较,吓唬吓唬就差不多了,脸色稍霁,“成了,你们两个现在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若兰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出来,“你们等等,把这个带回去,明天早上给微月喝。”
周京惟接过保温桶,想找人了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规矩了,你在家里和你爸妈也这样吗?”赵若兰说到这里,一愣,道:“对了,你们两个都要结婚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爸妈呢!”
程微月下意识看向周京惟,后者的神色平静,不见异样。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该怎么替周京惟回答,后者已经缓缓道:“我母亲前段时间意外过世了,至于父亲...我尽量让他来和您二位见一面。我和我的父亲之间关系不睦,所以...”
“知道了,”程存正打断周京惟的话,冷冷不耐,“磨磨唧唧的在说什么呢!我和你妈要睡了,你还赶紧走!”
赵若兰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笑着道:“是啊,你们快走吧。”
天上繁星明月,照映着青石板结的小路,一路撒下细碎的光。
程微月偶尔侧目看向周京惟,便看见后者戴着金丝眼镜的温雅矜贵的侧脸。
她捏了捏他的手心:“周京惟,我妈妈刚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周京惟反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月月,我已经很知足了。”
周斯珩次日一大早就接到了周京惟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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