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梁一朝,钦天监脱离皇室甚至整个朝堂之外,不受任何外力干预。皇室一般事情寻找钦天监自然与以往没有不同,可一旦涉事较大,就在模棱两可之间了。
一般人自然不知道期间缘由,更不知道钦天监甚至比他们所说的皇帝老子都隐隐高上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只因为那位监正的存在。
“不过也无事,监正两不相帮,那就各凭本事。”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他也不会插入皇室与钦天监的复杂关系当中,正如钦天监不会插入各位皇子的博弈当中。
思虑片刻,中年书生说道:
“既然如此,那人确实非同一般,可能他自己也是在避免与朝堂势力发生接触,其他各位……也都没有找出他的踪迹。不过,请殿下放心,除了撒出去的谍子,其他各地方也在探查他的线索,相信还是能够找出他的蛛丝马迹的。”
“嗯,如果找到了,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有任何冒犯。他值得我亲自去一趟。”
李晚眉头微挑,端坐起来,双目炯炯,一扫疲态,信心满满。
这大梁境内,稍有眼界都应该知道此时这天下最具权势的人,就是这位监国的太子!
无论是求取名声还是财富、地位,亦或是美女枕席,这位王朝的执掌都能够满足。
他需要的只是一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中年书生听到这里,也知晓了太子的想法,便站起身来,向太子行了一礼后告别而去。
作为李晚的幕僚,他自然需要鞍前马后,为某个未来而绸缪。
那个横空出世的奇才若真有本事,必须要全力招徕。即使搁置不用,也万不可让其他对手得此强援。
随着暗门关闭的声音,李晚也重新躺了下去,就这样看着天穹处的雕梁画栋,陷入沉思。
至于这位太子爷究竟在想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过去十几日,太子入阁后并没有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一应事务大多沿袭旧例,并无缺漏。
那日的惊天之变,导致内阁各位大人,六部主事原本都有些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生怕这位太子爷心血来潮,朝令夕改,顺便杀鸡儆猴。他犯了错当然无所谓,毕竟他是未来的君,而他们是臣,要如何就得如何。
后来也他们渐渐心安,这位儒雅的太子爷终究没有太过干涉日常事务,除了要求礼部在着手准备今年春祭之外准备去龙虎山求香敬天的行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了。
在群臣心中,这位生下来就是皇族贵胄的皇子,并没有被这近乎九五至尊的权位腐蚀,没有操起权力的屠刀掀起腥风血雨的党争,一如以前一般温和待人,实在有圣王的风范。
这些读书人眼中,最为厌恶的就是操持皇帝权柄后胡乱施为的人。那日的变化究竟如何,他们自然不清楚,虽然思前想后,好像与这位太子爷逃不了干系,但如此现状,已经能让他们满意了。
一时间,李晚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甚至隐隐被许多朝中重臣视为皇帝百年以后可以开创千秋盛世的寄托。
唯有一处,被一些夫子指摘,因为这位太子爷,并非是皇后所出,而是皇贵妃的子嗣,甚至于他都不是嫡子,而是次子。
庶次子的身份,本来连亲王乃至于藩王的位置都难以得到。只是当年不知为何,李晚竟是被皇帝被册封东宫。
然而李晚虽然名声在所有皇子中都找不出几个能够与他媲美的,但这并没有办法完全冲破千百年来嫡长子继承的祖宗之法。
这或许也是其他暗涌的势力最能拉平与太子之间差距的所在了。
那所不通人情的书院,主宰这世间的文脉传承已经不知道多久,这文脉传承又通过无数步入朝堂的读书人化作了历代王朝的法脉根源。
若是没有书院承认,上台的君主即使强行登基,也不过是忽微而起,忽然而落。
历史的变迁已经说明,几乎所有与书院核心礼法相悖的倒行逆施,都难以长久,便是最为强大的天下王朝之始,最多也不过二世而亡。
这嫡长子继承制,虽然不是上古诸位圣王所推崇,却是周公与至圣都点头承认的存在。
现在的读书人即使再如何狂妄,都不敢与这两位圣贤作对。若不是后来世事变迁,更有几位陪侍文庙的圣人作出注解,李晚当太子是连一分可能都没有的。
即使如此,李晚若要保住这个位置也必须谨小慎微,但凡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可能就无法翻身了。
当然,历代王朝也不可能任由书院插手。
最开始至圣、亚圣等圣人横压四方,自然没有半分办法,但后来书院被那位千古一帝压制,可以尊称圣人的存在几近断绝,便落入式微。
可惜那位皇帝突然崩逝之后,书院东山再起,王权再度式微。
直到某位读书人脱离书院,站队王权,开创太学,后改为国子监,王朝的更迭虽然仍然有七八分受制于书院,却也不至于再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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