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开始就知道是参加侄子的婚礼,但毕竟在婶婶的意识里,路明非一直都是个小孩子的形象,一个小孩子忽然之间做出这么超过的举动……这也太,这也太吓人了吧!
“明非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叔叔看到这一幕,深深感慨,“你说要是明非他爸爸妈妈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开心啊!”
听到这一句话,婶婶的眼睛忽然就红了,她明明一直很嫉妒很讨厌那个叫乔薇尼的女人,但不知为何,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不仅仅是对乔薇尼,更多是对路明非。
这么个懂事的孩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和喜欢的姑娘结婚的好日子,但最亲近的人却没有机会见证,甚至这孩子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绘梨衣这个姑娘的存在……这该是多么可悲、多么伤心的一件事啊!
“逢年过节的,就让明非带着绘梨衣,多来家里聚聚吧。”婶婶忽然低声说,“鸣泽也还没婚配,家里一直一家三口的,未免也有点冷清了,过年过节还是热闹点好,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吃不吃的惯芥菜馅的饺子。”
“就算吃不惯人家也会夸你手艺好。”叔叔笑笑,“明非的眼光随我,绘梨衣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嘴贫。”婶婶难为情的笑笑。
“臭小子!住嘴!谁准你这样亲!”上杉越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吹胡子瞪眼的,怒气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显然,上杉越红了,这也难怪,没有一个父亲可以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这样“非礼”……哪怕“非礼”她的对象是她正在结婚的丈夫。
婚礼仪式,走个过场,稍稍亲一下让别人起个哄鼓个掌是个意思得了,你这抱着人家恨不得把人家整个吃掉的架势是什么意思啊?哲理还全都是人啊,不知道收敛一点么?要是给你搬张床,是不是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造人了?
就在上杉越快要克制不住想冲上去把路明非那个混小子从绘梨衣身上拉开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上杉越回头,是源稚生。
“就纵容他们一次吧。”源稚生轻声对上杉越说,“没有这样勇气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真的爱绘梨衣呢?”
“但是……但是他也不能……唉……”上杉越急赤白脸地说,最后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绘梨衣和路明非的婚礼契约已经缔结了,她已经正式成为了路明非的妻子,在日本,嫁出去的女孩就是别人家的女人了,会跟随夫姓,哪怕是亲生父亲也没有权利再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哪怕这些陈旧的规矩对上杉越没什么约束力,但他这位不称职的父亲,原本就没资格干涉绘梨衣的选择。
就像源稚生说的,这次就随他们吧,占便宜也好,耍流氓也罢,只要这个男人足够爱自己的女儿。
路明非所有的誓词,上杉越都有认真听,一字一句他都深深记在脑海里,他认可现在的路明非,但如果将来,这个男人没能践行他的诺言,上杉越绝对会让他知道背信弃义的代价。
在没有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还是孤家寡人的时候,这个老人余生的愿望就是守着他的一点点平安喜乐,静静地等待死亡,他拥有注定波澜壮阔的命运,但却经历了大半平凡的人生,而在遇到源稚生他们后,这个老人将自己余生所有的念想全部都寄托在他的孩子们身上。
上杉越是个很自私很自我的男人,他是蛇歧八家的“皇帝”,有十几位妻子,上千个家人,可他这一生唯一深爱着的也只有他远在法国的母亲,过去了这么多年,老人脑海中母亲的面容已然模糊不清……而现在,他无比深爱着他的孩子们,很幸运的是,他们此刻都站在自己眼前,音容笑貌都如此清晰。
上杉越看了看和身边的源稚生,看了看台前的风间琉璃,又看了看和路明非拥吻着的、幸福的绘梨衣,他忽然开口。
“对不起,源稚,对不起,绘梨衣,对不起,稚生。”上杉越轻声地道歉,用只有源稚生螚听到的声音说,“我这一生做了无数的错事,但唯独觉得亏欠的,只有你们三个人。”
“父亲,我没有从没有埋怨过您。”源稚生摇摇头,“能够和您相认,不论是我、稚女、还是绘梨衣,我们都只觉得很开心。”
“我明白,稚生,所以我想通了,我不能一直抱着遗憾和愧疚的想法度过我的余生,我已经这么老了,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们,我的孩子们。”上杉越看着绘梨衣新娘的打扮,“或许,我这种人也拥有幸福的权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