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南的答复到了。」

塔里克的皇宫之中，周离将一份文件放在赫里宁面前，胸前的护国公之徽泛着淡淡的光泽，「以成本价百分之一百二的价格连续且大批量生产出百分之五十的药品空缺，最慢一个月，塔里克的药品市场完全恢复正常。」

「生命教会知道这件事了吗？」

放下手中的另一份文件，赫里宁抬起头，老花镜下的双眸略显浑浊。

「当然，这笔药材会通过生命教会的通道运送到塔里克境内。」

周离坐在赫里宁面前，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生命女神曾在暮色森林立下过誓言，她会帮助我的，哪怕不是心甘情愿。」

「天平上的生命女神吗？」

说到这里，赫里宁的表情有些怪异。毕竟那个在暮色森林中指着天说要罩着周离的生命女神虚影全世界都知道，同时全世界也认为周离是生命女神的人。

当然，作为四大国之一，塔里克的眼线自然是能找到大致的真相，也就是生命女神被架在天平上不得不说出这句话的缘由。毕竟那么大个天平不是瞎子一般来说是看得见的。

不对，瞎子也不一定，当时那个天平是有出场bgm的。

「这下药品市场的问题就解决了。」

赫里宁长舒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不少。对于塔里克而言，粮食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因为国家体制的原因，塔里克的粮食价格是有硬性规定的，同时塔里克也有许多国家级别的粮库作为储备后盾，几乎不可能在粮食方面出现问题。

而药品的原材料和深加工对于塔里克而言是比较致命的问题，原材料现在有木奇的供应，深加工塔里克原先因为生命教会的垄断并没有太过重视，如果不是周离找到了英南，恐怕这次药品危机还是会有一定的波折。

这也是赫里宁再一次对周离重新进行了评估，他发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少年，无论是手段还是人脉都远超同时期的其他勇者。赫里宁还记得，崇皇在周离这个年龄时虽然已经成为了半神，但他周围只有几个朋友，与其他国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那样的勇者，是真的勇者。可问题就是，当时的崇皇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下意识的不会选择与其他国家的政府交流，这就导致虚空入侵的时候各国没有来得及进行调配，也无法对崇皇进行准确支援，导致最开始的战局几乎被虚空一边倒的碾压。虽然最后崇皇醒悟了过来，靠着十二刻与各国建立了联系，恐怕这个世界就被虚空彻底吞噬了。

有些时候赫里宁就在想，前几任勇者的行事风格实在太过相似，都是找几个潜力很足的队友然后埋头升级，提升自己。可问题就是，每当真正的灾厄到来时，他们那几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真正抵抗灭世的灾厄，最后还是依靠勇者串联起各国来对抗灾厄。

现在，周离出现了。

实际上当周离第一次在暮色森林闯出名声的时候，赫里宁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勇者。因为周离所做的看起来和那些勇者没什么差别，都是在提升个人，提升自己。赫里宁明白，自己的世界相对于勇者的世界肯定落后，他们心中有傲气是正常的，所以他也没太过关注周离，而是开始紧急备战。

然后，就是那场让世界都为止震撼的第二次虚空入侵。

实际上，当其他国家得知虚空二次入侵时，他们就开始全力爆兵以求在最初的时间里剿灭这个未成形的灾厄，他们认为，周离对应的灾厄就是第二次虚空入侵，而这一次是绝佳的机会。同时，这些国家也不忘记打一点小算盘。

除了塔里克。

当时的赫里宁敏锐的察觉到第二次虚空入侵的怪异之处，他发现，

在那片土地上的虚空攻击性远强于之前的虚空，但似乎又有着明确的目标。这让他察觉到，这次虚空入侵大概率不是灾厄，而是人为的行动。不出他所料，在他只将风暴军团派出去之后，木奇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死幽之神被周离杀死，第二次虚空入侵解除。

当时的其他各国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为止震撼，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讨论周离的战斗能力是多么恐怖。但是，只有赫里宁察觉到了另一点。

周离的手段。

他发现，原本应该被马格南不费吹灰之力的木奇在周离手中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而自己等国的军团也成为了他手中对马格南三世发起致命一击的棋子。这一举动看起来是得罪了比木奇更加强大的马格南，但是之后周离回到马格南后的行为又让马格南三世吃了这个闷亏。

那时的赫里宁发现，周离强大的不是力量，而是头脑。

后来的约旦之战，又让赫里宁看到了周离的掌控能力，他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人会将一切完美地掌握在手中，同时不贪恋任何权利。或者说，这些权利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再然后，就是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赫里宁很难将周离与文件上那个形象重叠在一起。优雅，平静，沉稳，如一颗黑色的珠玉一般圆润却让人难以靠近。他当时能够看出来周离对自己莫名的敬意，还有对塔里克不知从何而来的喜爱。那时的赫里宁，认为周离是一个很好的勇者，但他看出了周离眼中对这个世界的疏离，这让他很是担忧。

当周离忤逆十二刻，走进西部，将那吸食着塔里克血液的晶诡屠杀殆尽后，赫里宁看到了周离的那双眼睛。那一瞬间赫里宁明白，周离彻底接纳了这个世界。

他并不知道开拓者的故事，也不知道周离的身世。他只知道，周离从西部归来之后，他的眼中不再有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赫里宁明白，周离并不是把这个世界从灾厄中拯救出去的勇者。

周离要拯救的，是被神明圈养却不自知的人类。

「勇者先生。」

抬起头，赫里宁看着面前批改着文件条例的周离，缓缓地开口问道：「其实现在，我想重新问你一个问题。」

「叫我周离就行。」

周离放下文件，他与赫里宁之前更像是忘年交，但习惯让赫里宁总是加上敬语。

「你现在爱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