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座下的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神骏无比,再加上他手中的一根滚银枪,尽显少年英武风姿。
走在京都宽阔笔直的大道上,街道两旁的路人,纷纷驻足观望,一路之上,可是出尽了风头,赚足了注目礼。
冯紫英与他并辔而行,感受着少年英姿勃发的劲头,忍不住轻笑道:“世兄为何如此喜形于色,难道是因为与林姑娘一家人相认?”
这个时候,贾瑛看见路旁一位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冲自己微笑,于是他一边冲人家挥了挥手,一边笑道:“此乃其一。世兄难道不觉得如此招摇过市,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境?”
闻言,冯紫英一阵莞尔,轻轻摇头,有些揶揄道:“我看世兄还是待将来‘金榜题名时’再说这种有意境的话语,更为贴切。”
贾瑛嘿嘿一笑,毫不谦虚地答道:“世兄也忒小瞧人了,吾乃状元之才。不过本侯贵为侯爵,不便与天下士子争夺那状元之位,但那探花郎的位置,可是非本侯莫属。”
这位金陵侯的才学,冯紫英倒是有所耳闻,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不求状元之名,反而更在意那屈居一甲第三的探花。
不过,冯紫英只是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贾瑛,凑身过来,低声道:“我看世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今科探花郎娶前科探花郎千金,这要是真成了,保不齐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啊这……”贾瑛一听这话,却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自己内心最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当众戳穿的感觉。
贾瑛轻咳一声,讪讪道:“世兄此言差矣,小弟之所以想当个探花郎,是因为自古新科探花郎,都是美男子。以本侯貌比潘安的颜值,不当探花郎,那就白白糟蹋了爹娘给的好相貌了。”
虽然什么是“颜值”,冯紫英没听明白,不过那一句貌比潘安,倒是让冯紫英不禁侧头,好好打量了贾瑛一番。
半晌后,冯紫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世兄剑眉星目,称得上是貌比潘安,可你敢说对后面那位神仙似的妹妹能没有想法?”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见到令表妹的绝世之美后,为兄还真有点同意俊哥儿的计划了。要不你帮忙说说媒?”
贾瑛闻言一怔,不过马上笑着反驳道:“我与林妹妹乃是前世的缘分,恐怕于世兄而言,极为不适合。须知红颜祸水,世兄志在精忠报国,莫要因儿女情长而白白自毁前程。”
冯紫英哈哈一笑,剑眉一挑,反问道:“难道侯爷你不怕温柔乡英雄冢?不怕自毁前程?”
“本侯不怕,毕竟人各有志。”贾瑛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林黛玉的眸光对上了,“本侯只求这辈子做个逍遥侯爷,再与心爱之人风花雪月,畅游大好河山,此生便足矣。”
冯紫英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一抹云彩,喟然叹道:“咱们虽生在公侯之家,不愁吃喝不愁穿,但正如天上飘荡的云彩,外人看来是高高在上,却不知随时可能被风吹散,进而被新的云彩所替代。”
“世兄所言极是。”贾瑛对这番云彩之论,也深以为然,“非但会被吹散,要知除了咱们这些白云,还有藏在暗处的乌云,一旦乌云满天,那可将是我等白云的溃散之日。”
冯紫英意外地看了一眼贾瑛,眼中浮现诧异之色。
不待冯紫英说话,贾瑛转而又自信一笑,道:“不过这天下之事,都是相辅相成的。人们常说‘龙从云,虎从风’。说到底,龙需要我们这些白云,而只要白云凝聚不散,那龙自然可乘云而行。”
冯紫英闻言,没在言语,只是一边骑马而行,一边在思索贾瑛说的这番话。
贾瑛其实也明白冯紫英先前说的话,无非是说,这爵位后禄都是天子给的,倘若一旦圣眷不再,那一切富贵都顷刻间化为乌有,甚至大厦倾倒,抄家灭门。
不过他说的也倒是实话,在原著中,贾家很有可能就是站错队,圣眷不再,这才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凄惨结局。
当然贾家的某些人,罔顾国法,谋财害命,也是咎由自取,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贾瑛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穿越者,虽然来此世间已有十载,可骨子里仍然没有绝对臣服于皇权。
皇权的确令人畏惧,生杀予夺,可在圣上一念之间。
但同样皇权能否成功实施,也需要臣子来维护,因此富有大智慧的帝王,都懂得君臣相宜。
显然当今圣上,目前来看,有这个潜力,也值得贾瑛去适当出出力。
在贾瑛看来,皇帝好比是甲方,而臣子像是乙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