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身为“猎物”的神谷君依旧屹立于海滩边上,他似乎正在与龙女大人对视。
中尾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和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但神谷君他已经看见了龙女大人了,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中尾还是相信神谷君会迷途知返的。没有人能忽视龙女大人的美貌与魅力,所以他很快就能理解的。
可接下来的事情,依旧和中尾所想的不一样——
他看见神谷君的白衬衫被海风吹得鼓动,看见他的手里亮出一柄金色的璀璨长刀来。
那刀光闪耀无比,于夜幕之中的海滩之上莹莹发亮,如同星芒。
他的“朋友”神谷君,仿佛没有一丝一毫要接受龙女大人怜爱的意思。
反倒是后者……
“龙女”盘旋着巨尾,耸立于海面之上,她湿漉的长发被海风吹拂开来,裸露出那双无比魅惑的眼眸来。
可她望向神谷君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寻常的痴迷?
为什么会这样?
“不!不!龙女大人!”
中尾尖叫起来,但他很快便看不到海滩那边的情况了。
因为将他按住的那些玩偶红灵,笑着闹着,开始将他向更后方拖拽……
……
[怪谈名称:濡女·牛鬼(异化体)]
[分级:B级]
[状态:异访中]
神谷川一眼就能看出海中荒神的真身。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女。
要说龙女,神谷家的矶姬才是。
矶姬虽说被海国红潮污染过,所以朝着海洋女妖的方向堕落,但她是正儿八经的海洋女神宗像。她的母亲,曾经的海国女王稚蛟姬,也是正统的蛟姬血脉。
所以,矶姬的身上本来就流着高贵的血液。且逐步清除身上的污染,晋升成为荒神后,她已经慢慢向着龙女“乙姬”的状态恢复了。
而眼前的海中荒神,她和自家的矶姬根本没法比,判若云泥。
就是纯粹的邪恶海洋女妖而已。
这女妖是濡女。
一种存在于传统怪谈故事之中的海洋女妖。
一般被认为是溺死于海中的女子亡灵所变,下半身呈超长的蛇尾形,据说最长能有百余米,而上半身是女子形象,长发委地,全身濡湿。
据说,濡女平时会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只露出上半部分的女身,妩媚地梳理着随风飘动的长发。
倘若有男性为美色所迷,接近她并搭讪的话,她就会迅速地甩出藏在水下的蛇尾,将目标缠绕住,然后露出狰狞的本相,裂开大口,发出几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啸,嘴里吐出蛇信般分叉的舌头,吸干受害人的精血。
就是如此恐怖而凶戾的女妖。
而在旧时代,流传有濡女传说的地区,为了不与这种恐怖女妖遭遇,沿海渔夫们在盂兰盆会的当晚都绝不会出海。
濡女本身是靠着色欲吸引受害者的,说是色欲的化身也不为过,也难怪可以在姬之宝神社里面获取信仰力量。
哗哗!
海水被濡女的长尾搅动,剧烈翻涌。
凭借超凡的视力,神谷川可以敏锐判断出来,濡女的这条巨大尾巴末端根本就不在海中。
似乎是潜伏在沙地之下,一路连接到了海滩的后方。
靠近小鹿和鹤见她们两个埋伏的位置。
轰隆隆!
海滩之后,有一道漆黑的身影破土钻出,黑压压地横亘在松软潮湿的沙地上。
从沙地里钻出来的,是一头像是数种生物被缝合在一起的怪物。
头颅像牛,长有一对巨角,身前又有一对像是节肢动物的大螯。躯干则像是章鱼,缭绕舞动着诸多湿滑的,带有吸盘的触手。
能看见一张张如同人脸的肉瘤鼓起,在后方那头怪物的躯干上面耸动、尖啸。
那东西应该是被称作牛鬼的妖怪。
同样是种凶恶的食人怪谈,普遍形象为长有牛首,并且有着蜘蛛或者章鱼身躯的巨大怪物。
在相应的民间怪谈故事之中,濡女和牛鬼是少有的,明明是不同种类,但会联手配合,共同合作狩猎人类的妖怪组合。
一般情况下是濡女在前色诱人类男性,然后由牛鬼将受害者杀死,并且双方分食。
相传,遇到濡女的人如果还有理智想要逃跑,潜伏在周围的牛鬼会立即拦住他的去路,然后两个妖怪用相同的声音说:“真遗憾啊!真遗憾啊!”
带有一种“猎手”戏弄“猎物”的恶趣味。
而小港岛上的色孽荒神,并不是濡女与牛鬼的组合这么简单。
他们似乎本来就是通过长长的蛇尾所连接在一起的,是一体两面的异化怪谈。
而且,按照神谷川的判断,那只牛鬼应该是被濡女吸食了精血的受害者变化而成。
妖怪的真身已经暴露,就算长得再特殊怪异,但首尾相加也不过就是荒神的实力而已。
并且,神谷此时可并未受到濡女魅力的迷惑。
好歹也是魅力值拉满的人间之主,所受到的爱戴与仰慕,都是他的力量源泉之一。
神谷川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倩兮女都强控住一段时间的毛头小子了。
反倒是濡女,从海水之中浮出后,看着神谷愣神了两三秒,才终于恢复神智。
“嘶——!”
女妖那莹润的红唇猛地裂开,嘴角咧到了耳根,吐出蛇信子,恼怒嘶吼。
她暂时还无法判断这次放出去吸引猎物的蠢货,到底带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回来。
但先下手为强!
濡女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打算和尾部的牛鬼合围,快速将神谷绞杀!
可是,身处于后方的牛鬼却是未动。
甚至,在下一秒濡女便感受到尾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砰砰砰!
格洛克的嘶吼声在夜幕之中响彻,格外清晰。
“送狼!”“马鹿!”“弥弥子!”
见势而动的鹿野屋已经快速清空弹夹,召唤出式神们,连同手持双刀的鹤见葵向着牛鬼发动了袭击!
香炉的星火光芒,与深红、惨白的两柄刀光交融。
神谷川从容地留意着徒弟们的动向,将手里的童子切一翻,随后继续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望向盘在高处的濡女:“呵,真遗憾啊。”
濡女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时候这女妖才终于意识到,在今晚的这场狩猎之中,自己的身份并非是“猎人”。
他说的可都是我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