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去的,因为没有能让他们这样做的理由,而且族人还是坚信下界是污秽的。”单纯的白辉夜可不懂神谷川的那些试探,只是实诚地摇摇头。
“那让我的人上来呢?重建月城需要很多人手吧?”
“如果是很多人的话,大概也是不行的,月城现在只认为你是特例。不管是让月民到下面去,还是让下面的人上来,就算宫司同意,其他族人也肯定是会反对的。”
辉夜姬还是了解自己的族人的。
而按照神谷川先前对月民们特性的总结,这些应该都属于“结果不正确”的事情。
月民们没有去往“污秽下界”的理由。
且能够凭他们自己重建月城的话,没道理再接受神谷一方的帮助,导致月宫对神谷川的亏欠进一步扩大。
“那么,少部分人是行的,对吧?”
“当然啊。像玛丽小姐,还有那些对我做鬼脸的红色娃娃们,她们现在也在这里吧?”
“嗯。”
神谷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一边继续走着,一边思索。
看来,要想吸纳月之民到势力里打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过也并非全无可能。
实践证明,月之民们原本所恪守的原则,在特定情况下是会改变和更新的。
像什么“不洁者不能踏入月城”。
神谷川现在可不就正大摇大摆走在这座月宫之城里。
而底线的突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今日“割五城”,明日就办法让月宫再“割十城”。
……
白辉夜将神谷带到了月城腐朽的大殿之中。
在这里,他们再一次见到了宫司。
这位月城的实际掌权者,此时已经恢复了体面且高贵的状态。
装戴整齐,体态端庄,脸上的白面也完整,往那一站就自带一种超凡脱俗,清心寡欲的感觉。
很难将她与刚才被神谷川掐住脖颈,按在脚下的样子重新联系起来。
“神谷川,你来了。”
“嗯。”神谷干脆点头,反正月民们的脑子不大会转弯,他索性放弃了一切无必要的沟通,“谈谈吧,月城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其实关于月城突发的异变,宫司掌握的信息没比神谷川这个外来者多太多。
那个与辉夜姬样貌相同,甚至持有一套和辉夜姬类似宝物道具的“黑辉夜”到底从何而来?
她为什么怨恨辉夜姬,又为什么要攻击月城?
这一切,在宫司获救之后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清楚。
所以,现在神谷川要花时间听宫司讲她所知的,关于月城的一切信息。
希望能够梳理出一些线索来。
而宫司也果然开门见山:“月城里的书面文献,都已经在刚才的动乱之中被毁。不过,我时常翻阅那些资料。还有一位负责保管文献的大佑,对于那些资料也非常熟悉。我刚才与她沟通过,确认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暗面,更完整的说法,应该是[月之暗面]。”
暗面一词,是此前战斗之中,从黑辉夜的嘴里说出的。
“黑辉夜”在战斗时,一共就对“白辉夜”讲过两句话,大致是——
“待在那边的为什么不是你呢?”“我会把你带到暗面去。”
宫司:“月城此前所持有的资料里,对于月之暗面没有太多的记载。根据我和书阁大佑的记忆,只有一份资料里提到过,月读命大人还在月宫之中时,曾亲自处理过月之暗面所带来的威胁。”
“祂封印了那处所在的通路。至于通路的位置,应该是在如今的月城祭坛,在那座月读命大人失踪之后建立起来的神像后方。”
“月读命的失踪和月之暗面有关系吗?”神谷问道。
“资料里没有提过。”宫司如实告知,“但我曾经听前任宫司讲起,月读命大人最终是去了暗面里的。”
“嗯……”
神谷沉吟片刻。
目前看来,那个黑辉夜应该是长期待在“月之暗面”的。
那里应该是污秽黑气的聚集汇聚处。
而且,白辉夜自带着净化污秽黑气的能力,在见到那些黑气之后,她几乎是本能地就那么做了。
仿佛她就是为此而生的。
合理推测,黑辉夜可能也有着类似的能力。
她身处暗面,说不定本身就是被安排在那里处理污秽的。
是因为长期处在污秽之地,承受不住污染,所以被同化了?
并且因此对待在月宫这种安全地带的白辉夜心生怨念?
所以黑辉夜才会充满怨气地说——
“为什么待在那里的不是你呢?”
就现在而言,这种猜想存在可能性。
但神谷川觉得,事情恐怕还远没有这么简单。
按照月宫的资料记载,月读命曾亲自处理过暗面的威胁。
很显然,就算是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也没能将月之暗面的隐患清理干净。
那些污秽黑气依旧存在。
而且,月读命曾经留下的封印,现在大概已经不生效了。毕竟,黑辉夜已经能够现身月宫,并且袭击月城。
再加上,假如月读命最终真的去往了那片污秽之地,并且一去不复返……那么月之暗面本身的秘密与危险程度,可能大到难以估量,可能连同那些污秽的黑气都还只是问题表象,而并非核心。
宫司:“还有,就是关于辉夜……”
一听到终于提及自己,辉夜姬赶忙竖起耳朵。
她本身对袭击了月城的另一个“黑发的辉夜”也充满了疑问。
然而接下来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超出了她的理解。
只听宫司语气极其平静地开口,波澜不惊:“我以前一直以为,辉夜就是丧失了记忆的迦具夜比卖命。”
“迦具夜比卖命?还有,丧失记忆,是说我吗?”
“辉夜,你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没有呀,我都记得呢,记得我一直待在月宫里的。”
宫司摇头:“你还记得上一任的宫司吗?”
“唔……我不知道,没有印象。”听到这个问题白辉夜有些拿不准了,语气也迟疑起来,“我应该记得吗?”
“辉夜,上一任宫司放逐过你。”宫司一字一顿,她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绪,那些冷冰冰的话语从白色的面具之下滑出来,像是稿锤敲击腐朽的月城大殿:
“辉夜,你是被我从下界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