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呢!”
大B哥对弟兄几个喊道——
“——安德罗!抓个人质!咱们赶紧走!”
收到指令的安德罗立马逮住药房的一个老太太,这暴龙勇士帮的大兄弟还挺有礼貌,对着吓得脸色惨白的受害者低声说道:“得罪了!”
老太太的白帽子叫这战帮粗汉扯下,往医务所的前厅门廊拖拽,此时此刻兵站的军警民兵还没收到报警电话。叔本华也跟上了队伍,要从犯罪现场逃走。
马奎尔主任立刻喊道:“放开她!她九十二岁了!有心脏病呀!万灵药都治不好的!她为萨拉丁医务所服务了三十六年,你们这群畜牲有没有心!”
这么说着,马奎尔正想追过去,却叫江雪明拦住——
——他一时半会搞不清这神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觉得自己撞在铁板上。
雪明凑近了狠狠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像是被马奎尔撞得跌出去,佝着身子又冲回劫匪的队伍里,几乎是狼狈的倒退着,跌跌撞撞的挤靠在安德罗身边,挡住了安德罗的枪口。
安德罗眼神失焦,一时半会的犹豫让他失去了开火的能力,犀牛的枪口诡异莫名的偏转去另一侧,手腕好像不怎么听使唤。眼看那奇怪的神父又回到了身边。
嗜血的大B哥终于开始不耐烦,越过门廊的那一刻,对身边的小弟阿杰下令:“把安德罗的枪拿过来,打死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雪明一屁股坐在安德罗的鞋子上,高高举起手:“我有车!我有车我有车!我有车呀!”
他握紧圣经的那只手里,还夹带着一把车钥匙,这把钥匙是从马奎尔身上偷来的。从钥匙的型号和气味细细分辨,他指着医务所外的一辆车,是一台坦克300,正是马奎尔医生的座驾。
“坐我的车走吧!几位英雄!别杀我!别杀我呀!”
“呵呵呵呵.哼哼哈哈哈哈哈!”大B哥连忙拦住阿杰,洁白脸面的小丑妆容跟着露出扭曲的笑容,这位神父表现出来的胆小懦弱使他感到满足,感到莫名愉悦——是时隔数年之后,再一次享受到欺凌弱者的快感,“这小子识相!”
江雪明连忙说:“把老太太留下吧”
安德罗动了恻隐之心,起初他挑选人质的时候,只是想着老年人身体弱方便控制,可是听见马奎尔主任的解释——这老太太还有心脏病,兄弟几个原本只想搞钱,没有害命的意思,如果搞出人命来,万一被逼上穷途末路,恐怕不好和广陵止息的人交代了。
“大B”
没等安德罗开口,大B哥嚣张凶横的厉喝道:“你是老大?!”
安德罗立刻闭上了嘴,拿走神父手里的钥匙,把枪交给阿杰就去取车。
就在这十来秒的功夫里,雪明开始摇头晃脑紧张急切的念经。
“先知约珥说:老人也要做异梦——”
“——要有所作为,仍要结出果子。”
“你要拿这老太太的性命燔祭,不如取我的心肝!耶和华见我虔诚一定会大笑的。”
“做人留一线,做人留一线,大B哥.”
雪明苦苦哀求着,他皱紧眉头,眼镜的镜框开裂,浑身都是泥土,攥着大B哥的裤管,想把老太太从凶犯的手中解救出来。
此时此刻,似乎时间都变慢了。
大B哥品尝到了甜美的味道,在这个瞬间,他再一次凌驾于软弱智人之上,掌握普通人的生杀大权。
沉默持续了十数秒。
这十数秒里,雪明想了很多很多。
他绝不能突然暴起发难,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如果身份败露,[Remix·混音]侵扰行动中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他不是枪匠,他不再是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理医生,一个信徒。
大B哥吸够了神父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终于心满意足。
“好呀!我答应你!”
这位脸上带着小丑彩绘的行为艺术家撒了手,把药房的老中医送回医务所去,他逮住黑漆漆的神袍,把神父捞到车子的后排,要阿杰和叔本华看好这个俘虏。
阿杰一脚踹上江雪明的后腰,见这神父踉踉跄跄的爬进车里,也放下警惕,确信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马奎尔赶上来,把老中医奶奶接回医务所,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歹徒们爬上自己的车,冷不丁的一摸裤口袋,这才发现兜里的钥匙不见了。
他本能追出去几步,就听见一声枪响,左腿吃痛跪倒在地,定睛一看,小腿的窟窿眼足有可乐瓶盖大,是受了犀牛的枪击。
阿杰嬉皮笑脸的骂道:“还追?!臭傻逼!你还追呢?!不要命啦!?”
马奎尔则是脸色铁青,一时间被各种各样的忿恨恼怒冲昏了头——
——他咬牙切齿面容扭曲,被疼痛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大脑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他,要他赶紧治好自己,找点东西吃,恢复健康之后去找这些食人魔算账。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获得贝洛伯格的精灵之前,他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性训练,关于骑士战技也只是偶有耳闻。
这几个月的经历,让马奎尔的作战技能突飞猛进,面对匪徒的枪口,他甚至没有任何恐惧心,他内心断定,只要有一支枪,在对等的作战条件下,这些杂碎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着爱车越跑越远,大脑已经被心魔支配。脑中闪过一页页料理菜谱,从前厅走回外科手术室,旁人来搀扶他,他却只是轻轻一挥手,就把同事推开。
“我没事我没事我很好,我没事”
强烈的血腥味让他越来越饿,哪怕嗅到的是他自己的血。
“我没事,让我回手术室,别挡着我,求求你们了。别挡着我.我是专业的,我要给自己做手术,我能治好自己.我没事.”
嘴上这么说着,马奎尔脑子里想的却是一桌珍馐美味。都是由这些劫匪的残肢断臂组成的人肉盛宴。
他拽着流血不止的小腿回到手术室里,正准备取万灵药来治伤。
小护士丹妮跑来主任面前邀功:“治好啦!主任!治好啦!我把阿方斯先生治好啦!”
“治好了?”马奎尔停下了所有动作,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一个人?把阿方斯治好了?”
如果按照原订的计划,丹妮会使用马奎尔预留的一瓶毒药,对昏迷不醒的阿方斯进行治疗,这些含有氟化物废液的万灵药会成为剧毒,让这头魔鬼睡得更死,永远都无法醒来。
马奎尔眼神惊变,看向手术台旁边的药物架,那瓶含有废液的万灵药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批医用试剂,批次标号都对不上。
“丹妮.”
马奎尔没有刻意声张,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动过手术台上的药物吗?”
丹妮听见主任的疑问,一下子变得委屈巴巴的:“那个.主任,您之前留下的药物,不知怎的它翻倒了,我也不敢收集起来用在伤患身上,要是产生感染,又是一大片肉瘤子,过敏反应和感染都很难处理的!我就换了一瓶新的.”
马奎尔没有说什么,只是魔怔的念叨着:“翻倒了没有人动它吗?”
他担心阿方斯还清醒着,担心这个害死同伴的恶魔还留有神智,要是阿方斯听见了他在床边说的话,知道他吃过人肉——他这辈子完蛋了。
“哪儿有什么人呀!您一走我就时时刻刻盯着阿方斯先生呢!这位猎人可是猎团里的大英雄!”丹妮信誓旦旦的说:“我绝不敢怠慢的!”
“哦”马奎尔点了点头,“那你出去吧。”
丹妮忧心忡忡的看着主任的小腿:“不用我帮忙吗?”
马奎尔随口应道:“不必,这种小伤我能处理,只要几分钟的功夫就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