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圣乔什·乔里斯有了别样的情愫,他浑身发麻,几乎像是触电一样,要远离这个智人。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这深夜的拜访,这意义不明的,好似华尔兹的求偶舞。
这一头金发,配上唏嘘的胡渣,碧绿的眼睛,还有浓烈的荷尔蒙,不畏寒冷来到宅邸的马奎尔,把圣乔什吓坏了。
奇妙的命运把乔里斯关进了一座监狱里。
他以为自己从十八区逃出来了,其实并没有。
似乎总有那么一两个病人,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爱上他。
可他就像二零二三年的除夕夜,永远都不能给这些智人放假。
圣乔什往厨台走:“我我去给你做顿饭?”
“好。”马奎尔松了一口气。
这段路——乔里斯先生走得很慢很慢。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马奎尔做饭,他也没想到是最后一次。
当他打开冰箱,看见司务长一家的心肝宝贝,睹物思人就随口问起。
“你知道鲁滨逊(司务长的姓)一家的事情了?”
马奎尔:“知道一点,但不多。”
圣乔什依然警惕:“那和我没关系.”
马奎尔:“我理解你。”
圣乔什:“是格策发了疯,他找到我,要我为他做心理治疗。他嫉妒司务长,还对司务长夫人有非分之想,我得治好他,帮助他击败心魔。”
马奎尔:“他落网了。”
讲到此处,圣乔什的脑子里警铃大作。似乎在心中写完了一本十万字的耽美故事。好像马奎尔变成了苦情戏里的男主人公,要为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纯洁爱情包庇他这个罪魁祸首了。
他依然看不见马奎尔的眼睛,依然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能变得更加温柔,重新扮演起父亲母亲的角色,甚至去扮演妻子,让马奎尔放松警惕。
他取出司务长的心,熟练的翻弄菜单。
“今天想吃哪国菜?”
马奎尔嗅到血腥味,心脏开始狂跳不止,突然上升的肾上腺素使食人魔起了疑心。
圣乔什:“你带其他人来了?”
这句话细细听来,就好比情侣宾馆约会时,突然在床下钻出来了一个陌生人那样扫兴。
武仙座的食人魔放下心脏,提起了厨师刀。
他终于嗅到了背叛的味道,包括马奎尔那副莫名其妙背对自己的冷漠姿态,或许也是屋外的敌人传授给这小子的特殊技巧,用来应付心理学层面的催眠和读心。
圣乔什:“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个瞬间,圣乔什·乔里斯几乎要化为原形,他的嘴唇有部分前凸的特征,要变成鬣狗的丑陋面目,又在短短的一瞬间恢复了人形。
因为他又想起了六年前,屋外有个人影,与枪匠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隔着落地窗冷冷的看着屋内——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原来并不是他逃跑的速度够快,仅仅只是因为无名氏带了两千两百发子弹,每杀一个授血魔鬼平均要用十三颗子弹,他恰好就是子弹用光,最后多出来的那个。
再次与贝洛伯格相遇时,圣乔什以为这是故事的开始,毕竟枪匠已经死了。
没想到这是故事的结束。
张从风,龙从云,虎从风。傲狠明德这头猛虎的爪牙,自然要“从风”。
或许圣乔什早该想到的,直到那一刻,他看着落地窗像脆弱的冰块一样碎开。黑漆漆的夜魔冲进了屋子,要来惩罚不爱睡觉的孩子。
对于离开的人们来说,在他们眼里,其实离开的是我们。
熟悉的骑士战技和陌生的潘克拉辛,它们施展在圣乔什·乔里斯身上时,其实效果都差不多。
他的体温从二十三摄氏度回到了十八摄氏度,就和门外的路灯一样。偶尔从身体中迸发出来的灵能光源,也和斯普安通瓢虫的避险苔藓相似,它们看上去似乎是用来恐吓天敌的,可是在无名氏眼里,却是给自己做了敌我识别。
厨师刀在圣乔什的手中走不过三个回合,他似乎觉得自己还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大难临头之前会发出恐怖的笑声。可是刀具须臾间落到那黑发亚洲男子的手里时,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不过短短三秒钟的功夫,连呼吸都难以做到了。
他感觉气管和肺叶都被剖开,冷冰冰的血液泼洒在地毯上,前一秒还想着猎团营地里的事,或许能去那里找到战帮兄弟们,找到新的食材。后一秒就已经和死神脸贴脸。
“枪”
圣乔什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匠”字。
他倚着厨台瘫倒,断裂的右臂筋脉是来犯之敌夺刀造成的反制伤害,口鼻流出的血液,来自心肺系统三处致命的刀伤。
肚子里的白夫人幼虫不断往喉口窜,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恐惧,意识到这副孱弱的授血之身即将枯败毙亡,想去修补这致命的伤害,可是来不及了,完全来不及了。
马奎尔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他不敢去看乔里斯的眼睛——
——贝洛伯格似乎明白,这个小小的外科医生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本不属于他的执念。
大仇得报的一瞬间,精灵也从手术刀上消失,朝着东方梦巴黎所在的驿站狂奔,要回到那支残破的剑柄里去。
张从风搜完了一层,对冰柜里的脏器拍照取证,又跑去二层搜房,发现不少灵能触媒和恶魔学术的典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这授血怪胎不光吃人,还有精灵圣地的恶魔撑腰。
书卷上有不少希伯来文,雪明不认得这些字,得打包带回去请教奥斯卡。
马奎尔全程都只是站着,不敢动弹。
直到那个男人拉着他走出门外,重新跨上小电驴,扫码通行之前,还能听见甜美的电子合成音。
“请佩戴头盔出行,祝您一路顺风。”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讲过话——马奎尔如此想着。
宰杀授血怪胎的环节就像骑车出门去买菜,去逛无人超市,整个过程非常安静。包括事后如何用料理食材,保证维塔烙印的灾情不再外溢,圣乔什·乔里斯就这么消失在酒精缔造的火焰里,尸体在满是积雪的花园中,变成了焦黑的烂泥。
又回到了西元街头,马奎尔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是枪匠吗?”
他似乎不明白,萨拉丁的后半夜到底有多冷。
从四点整,到五点整,这段时间的室外气温已经来到了零下五度。
——风他妈的太大了,张从风还是没听清。
就像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虽然听起来很文艺。
和坐火车一样,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