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情报部门都被逼得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董昌的末日也就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董昌的部将也纷纷倒戈投降,钱镠进抵越州城下。
董昌想用糖衣炮弹来腐化钱镠部众,拿出大量金玉丝帛来贿赂攻城士卒。没想到适得其反,钱镠部队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昌军大溃”。
于是,董昌宣布撤去帝号,恢复节度使身份。不知该看做是他的天真,还是他的无耻。
当前的形式(杨行密插手)不允许越州陷入持久战,否则巨大的战争消耗和为此而付出的政治成本(昭宗赦免)是钱镠无法承担的,充满变数的时间成本更是将风险指数无限放大。越州之战,务必速战速决。
前敌总指挥顾全武深知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做长期围困的打算,扑到越州之后就组织全面地总攻:顾全武等攻五云门;王球攻申光门;陈章攻关子门;许再思攻昌安门;骆团攻迎恩门。
没有佯攻、助攻,所有方向都是主攻方向。
就在越州攻坚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后方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苏州,丢了!
在杨行密咄咄逼人的态势下,苏州的一员将领卖主求荣,生擒了忠于钱镠的苏州刺史成及,向杨行密献城投降。
苏州的战略地位相当重要,对杭州构成巨大威胁。钱镠紧急调派越州前线的顾全武,命他回杭州布防,防备杨行密的掏心战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顾全武没有执行这道命令,而是回信通告前线局势,并为钱镠分析利害,指出攻克越州只在旦夕之间,此时撤兵将前功尽弃。最后,顾全武给出建议,要与时间赛跑,先拿下越州,再收复苏州。
前功尽弃,这是钱镠无法承担的损失。只能赌一把了。钱镠批准了顾全武的计划。
顾全武加大了攻击力度。
困兽之斗,董昌昏招迭出。
董昌有位侄子,名叫董真,此人宽厚仁慈,颇得民心,并且治军得当,钱镠手下悍将顾全武与之对阵,竟然不分伯仲。董真手下一位叫剌羽的小将与之不合,便向董昌进献谗言,说董真阴谋夺权叛乱,于是董昌不加审问便将董真杀害。
董真含冤而死,寒了众将的心,更断送了大家的希望,于是董昌的手下们更加离心离德,不再为他卖命。
除此之外,董昌继续搜刮民脂民膏,设立“人头税”,所有人必须交税,妇女们的簪环首饰也必须全部上缴,赤裸裸地抢劫,无所不用其极。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董昌削减军队口粮,并且要用这些粮食贿赂顾全武的部队(又减战粮欲犒外军)。于是,部队发生哗变,纷纷倒戈,交出外城,回攻董昌。董昌被迫退入内城。
顾全武派骆团入城劝降,骗董昌说接到了朝廷诏书,批准董昌退休返乡,安度晚年。
事已至此,留给董昌的选择并不多。董昌投降了。
在押解回杭州的路上,顾全武将董昌斩首,尸体丢入西江,人头送往京师报功;董昌全族被诛杀,其伪大臣等百余人也全被处决;董昌的祖坟被刨,先人遗骸遭挫骨扬灰。
越州城里被缴获的粮食有三百万斛,金币五百余帑。
董昌被平定后,湖州刺史李师悦也走到了人生尽头。他之前向朝廷请求一个节度使的位置,朝廷制授其为“忠国军节度使”,送符节的使臣行至半路,李师悦突发疾病,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却仍坚持挣扎,迟迟不肯咽气。家人派快马打探消息,回报说使臣已经走到芜湖了,弥留之际的李师悦这才欣慰地点点头,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闻之喜,不及拜命而卒)。
李师悦死后,其子李继徽袭位。只因李师悦助纣为虐,李继徽惶恐不安,于是打算向淮南杨行密献城投降,部将沈攸则表示反对。二人集合了手下将士,说愿意跟李继徽投淮南的,站在西边,愿意跟沈攸投钱镠的,站在东边,投票结果是“居东者十得其九”。
李继徽更加惶恐,于是连夜逃奔,沈攸携众归附钱镠。钱镠亲率大军,接管湖州,俘虏李继徽家属二百余人,任命大将高彦为湖州制置使、湖州刺史。
李师悦,原为徐州感化军将领,“黄巢之乱”末期呈献黄巢首级有功,赏湖州刺史。后文还将出现一个李继徽,那是李茂贞的儿子,二人重名。
钱镠正式吞并了董昌,拥有了两镇十三州之地,成为两浙地区新的霸主。
然而杨行密与钱镠之间的争夺却并因董昌的覆灭而结束,江淮地区的“吴越争雄”将与“晋汴争霸”一样,长期存在,这是后话。
“吴越争雄”可以暂时搁置一段时间,让杨行密和钱镠慢慢发酵。
我们目前需要记住的是,董昌的谋逆,意外地帮朱温解除了南部危机,使杨行密的“联合杀猪”计划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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