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主臣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杜如晦分析道:“庐江王李瑗,素于太子相善。他此前虽然跟着大王前往山南道平叛,但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勋,此番圣人让李瑗统领云阳军,绝非是出自对李瑗的信任。在属下看来,这其中,应该是太子在使力。”
“本王何尝不知。”李智云端起茶盏饮水,润润干涩的喉咙,“李瑗算什么东西,将千人已是极限,何况万人兵马。若不是李建成在暗中助他,李......父皇又怎么会注意他。克明啊,本王和你,都失算了。”
没有称呼哥哥,更没有称呼太子,而是极其无礼的称呼储君名讳。杜如晦明白,楚王已经盛怒在心。
“大王,冷静。”
“冷静?”李智云一双厉眸看向杜如晦,“克明,你可知道云阳大营的兵马,乃是追随本王自晋阳起兵的嫡系!现在,他说拿走就拿走,视本王如草芥耶?”
杜如晦抿抿嘴唇,郑重提醒,“大王欲效前汉刘长行事乎?”
前汉刘长,淮南厉王,前汉孝文帝异母弟,此子自幼养在吕后膝下,因此躲过杀身之祸。当盛年,力能抗鼎,武力强悍。他的母亲赵姬因为审食其救援不力而死,是故刘长自幼心怀怨恨。
后来,汉孝文帝主政,刘长锤杀审食其。
没错,小年轻用锤子活活锤死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杜如晦说这个,是在提醒李智云不要冲动。冲动会造成巨大,且不可挽回的失误。
而且,不要把愤怒用错了地方。
李建成并不欠你什么,他今日夺你兵权,意料之中。正如审食其救不了赵姬一样,他本就不欠赵姬什么。刘长锤杀审食其,只能说他是无能狂怒。
因为真正害死赵姬的是吕后。
听见杜如晦的警告,李智云也渐渐冷静下来。
“本王失态了。”
“属下能理解大王的心情,不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智云叹道:“信中言明,大军已随李瑗前往商州,本王这个时候赶回去也迟了。”
“大王,你根本就不可以赶回去。”
“为什么?”李智云不解,“难道,让本王眼睁睁看着云阳军被太子拿下吗?”
杜如晦摇摇头,“大王,云阳军不是太子的,而是圣人的。如果大王赶回长安,要求圣人换将,圣人会怎么想?楚王迷恋兵权?楚王不愿放权?还是楚王欲控制军队?又或者,楚王心怀不臣?”
一席话,令李智云汗流浃背。
至如今,他才如冬月冷水扑面,彻底冷静下来。一直以来,云阳军都受到他的辖制,加上又是晋阳起兵的嫡系,以及李渊的默认,李智云从心底将这支兵马当成他的私曲。
可是他忘了,这大唐做主的,乃是圣人。甚至他现在的荣耀地位,也是来自那个人。
“克明,我知错了。”
闻言,杜如晦心中一松,“大王冷静下来便好。”
李智云调整心情,问道:“你方才说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什么意思?”
杜如晦分析道:“圣人让李瑗率领云阳大营的兵马支援商州,这就说明商州出现了战事。此前朝廷的主方向是支持秦王平定西凉李轨,齐王驻守并州,淮安王驻防河北。长平王驻守商州,本来是打算进攻朱粲,但因为朱粲麾下聚集二十万兵马,因此改为暂守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