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一天过去,阿史那泥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隆重接待唐朝使臣团队。双方在焉耆王宫宴饮一日,而后阿史那泥孰单独与苏世长私下会面。
室内,纱笼缭绕,熏香味重。
阿史那泥孰摸着苏世长送给他的礼物,一件上好的羊毛衣,面露惊喜。他手中也有不少买来的羊毛衣,但是和这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多谢苏公赠礼。”泥孰操着一口老道的中原话。
他有出使唐朝的经验,自然会讲些中原话。
苏世长呵呵一笑,轻抚胡须,眯眼道:“可汗,我们唐人,向来讲究先礼后兵。礼,在下已赠。接下来,在下要代表我朝皇帝陛下问你一件事情,还望你如实相告。”
闻言,阿史那泥熟知道重点来了,连忙收拾心情,等待着苏世长发问。
“使者但说无妨。”
苏世长道:“昔年,我朝先帝施恩与吐谷浑,然则其王伏允,狼子野心,不知感念我朝恩德,屡次三番兴兵犯我疆界,毁坏两国百姓之谊。我朝陛下,数次派人申斥,然则伏允不思悔改,口出狂言,要联合贵方,兴兵伐我大唐。
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泥孰立即否认,“使者,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有对上国不敬之意。”
似是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泥孰补充道:“不瞒使者,先前吐谷浑确实派人前来,寻求与我结盟,但是我又怎敢冒犯上国。更别说,而今我国生乱,我又何来精力,多管其他,还请使者慧见!”
他是真怕这种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得罪大唐不是开玩笑的。那么强大的东突厥,结果说没就没了,这简直骇人。
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够唐朝打得。甚至于,万一唐朝支持咥力主宰西突厥,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该死的吐谷浑人,下次再来,一定要抓住他们,送往长安。
“那是我们弄错了?”苏世长眯眼。
“不。”泥孰道:“这一切,肯定是吐谷浑的阴谋,他们目无尊长,不敬上国,还想拉我下水,这都是他们的错。”
苏世长仔细注意着泥孰的表情,须臾后,开口道:“可汗切莫紧张,我朝陛下,派我前来,便是为了了解此事真伪。若真如可汗所言,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么一切自然照旧。
可如果,不是误会的话,那就......”
没等苏世长说完,泥孰便抢先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使者放心,我对上国的心意,绝没有改变,一如从前恭敬。”
“我朝陛下素有好生之德,不愿轻启战端,牵连百姓,故而才会如此,还请可汗不要多想啊。”苏世长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多想。”泥孰说道。
似乎是怕苏世长不信,泥孰咬牙道:“他日唐朝皇帝若是伐吐谷浑,我愿出兵从旁协助。”
对这种空口白牙的废话,苏世长听听也就罢了,自是不会当真,他此番过来,要的就是泥孰的态度。
如果泥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将来,他必死无疑。现在大唐拿西域没办法,可等吐谷浑覆灭,就是西突厥灭亡之日。在此之前,完全可以口头上支持咥力对付泥孰。
“可汗真是爽快人呐。”苏世长笑笑,还是老神自在。
泥孰苦笑,言道:“使者不必试探,不瞒使者,眼下我西突厥一分为二,岂有胆子冒犯上国,不听上国号令。况且,我素来敬仰上国皇帝陛下,从无贰意。”
“贵国内政,我朝从无干涉之意。”苏世长道:“只不过吐谷浑恩将仇报,我朝却是不会放过。”
“我明白,我明白。”泥孰道:“使者放心,我绝不会帮助吐谷浑。”
苏世长颔首,抚平衣角。
“如此,我便能回复我朝皇帝陛下。”
见唐使放下戒心,泥孰微微松口气,当即又问:“使者,不知您如何看待我国内政?”
“可汗指的是?”
“不知上国可否支持我平叛?”泥孰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苏世长的回答。
“呵呵,这就要看可汗的诚意了。”苏世长意有所指。
闻言,泥孰会意,当即道:“使者放心,若我平叛成功,当发兵拿下吐谷浑,擒其王,问罪皇帝陛下殿前。”
“此事,还须待我回朝,禀明皇帝陛下。”苏世长没给他任何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