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意思是,主君鞭笞李屈是假,借此敲打我是真,他是难出这口恶气,又顾虑我祁连山学师回来的身份,内堂里我顶撞了他,他探出我的心性,知道这李屈定不会和他对着干,只有这个法子来试我,现下我不如此,只怕又要惹出许多事,何苦,给他服这回软,你看,他马上便退了,所以说这记罚,还是好生吃着吧。”
敬完香,李宴便掀开衣袍跪了下来,跪得笔挺。
北椋双手抱臂,略略沉思了一番。
“姑娘真是通透,既然这般,我便不陪你了,我熬不住这大夜,明日再来看你。”
李宴被她逗笑。
“去吧。”
一时,连北椋也退去。
宗祠里的灯火影影绰绰,李宴抬眼瞧着满祠堂里的牌位,定眼去看那征虏大将军的牌位。
既是这“李宴”都能在宗祠里供奉着,有朝一日,只待为父帅平冤昭雪,她定要将父帅的牌位也放在宗祠的正中间,好生供奉。
李宴被罚跪的消息渐渐传遍了整座府邸。
棠花阁的宋老太太却是头一个知道的。
来报信的,是她的老乡,这府中管事的媳妇李妈妈。
宋老太太收到信,心情舒畅极了,一整天,这口气到这里才算是咽了下去。
唐氏让李妈妈先回了去,伺候在宋老太太身边,给她贴着心地捶腿。
“老太太,果然如您所料,这大郎就是孝敬,他哪能叫你受着气,看看这院中的布置,吃食,哪样不妥帖,还有那李妈妈,我瞧着她也是个聪明人,婆母,这京中日子果就是舒坦,你瞧瞧他们那些哥儿姐儿身上穿的戴的,只待我家两个哥儿能在这京都立稳脚跟,想来也是不比他们差。”
宋老太太瞧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放心吧,既是将这帮哥儿姐儿带来了京都,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成儿功儿的事,都交由我来办,就是一句话的事。这府里,都是些好拿捏的,只那个下贱胚子养的贼丫头,叫她跪一跪,也只解了这当下的气,哼,我还有的是法子治她。”
唐氏听说两个哥儿的事婆母心中有数,便觉着放下心来:“婆母还能怕那丫头不成,听说她如今也都十八岁了,到今儿还没嫁出去,这不是留着在家祸害姐妹嘛,没得闹个什么不中用的名声,都是拖累,这大姐儿,莫不是真有什么身体上的隐情。”
“哼,谁知道呢。好了,不提她了,辙儿的事还是要留意着的,他欠了那笔债,只待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接他来京中,这会儿只能叫他再等等,我苦命的辙哥儿啊,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偏远乡下,吃住可有着落。”
提起自家夫婿,唐氏也有些愁色。
两人正聊着,外头有了脚步声。
是她家那病丫头和那成姨娘热络说着话,进了屋来。
宋雅奚领着成姨娘进屋来,成姨娘又往这辟出的院子里添置了新的物件,一番下来,深得老太太欢心。
将人送出去后,就连唐氏,脸上也难得挂了点笑。
“还是这成姨娘有眼见,知道孝敬婆母你。”
“她倒是有心的,”宋老太太扶着唐氏的手进屋子,看着才送来这些东西,就将屋子塞的满满当当的,“这院子还是小了些,主屋留给了两个哥儿,你看这偏屋,多两个人都挤得慌。”
宋雅奚听见母亲抱怨,夜里风寒,她咳嗽了一声。
“母亲,现下是举家都搬来了大表哥家中,有的这宽敞的院子一家人住,比在青州已是好太多,可别再说这些嫌弃的话。”
老太太挖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那柳氏的院中我是去过的,比这里大上不知道多少,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既是病还没好,就到房里尽快歇着去。”
宋雅奚弯下腰:“是。”
李宴在宗祠长跪,跪到上半夜,听见院中有些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