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骗了我好些年,骗得我好苦。
这番痛,如同细虫钻入体内,在剜她的骨血,食她的肺腑。
叫她如何能想的明白。
她在御史台哭过一遭,抱着她父帅供认不讳的伏诛信哭得如同个泪人,全身无力,口里只喊得出父帅二字。
现下走在闹腾腾的街上,却怎样也哭不出一声。
只觉得苍天像是在跟她开一个玩笑。
她辩无可辩,一众宗卷中,甚至有那人亲审的问案记录,她如何能骗自己,说她的父帅是被污构。
这些年,她活得如同个傻子。
既如此,又何苦叫她来这世间一遭,既不是为了她父帅翻案,却叫她识清这些年她魂飘京都浑浑噩噩的蠢相,她执着这人间的繁荣,就只是为了受这样的罪证一回吗。
她如何对得起漠北的军士,对得起昔年她的旧部,她父帅的旧部。
她少年成名,勇冠三军,在殷阳战至最后一刻,献首级以换取殷阳百姓一方平安的英名,如今还作不作得数。
“吁——”
永康郡主曲笙勒紧马头,绕过身来,视力姣好,瞧得见百米之外的那道人影。
错不了。
“大晚上的,本郡主正愁着抓不见人,去,把她抓来,本郡主有话问她。”
一时,数匹黑马将李宴团团围住,周遭百姓见状,纷纷避开。
几匹黑马让出一条道,曲笙推着马立于李宴身前。
在马上俯视于她。
“李娘子,别来无恙,好大的酒气,这是从何处而来?”
李宴缓缓抬起头。
豁。
曲笙端正了坐姿。
醉成了什么样,险些叫她没认出来。
“李娘子嗜酒,不如去我府上畅饮如何,本郡主与你把酒言欢,包你喝个满意。”
李宴眼前有些模糊,甚至没瞧清说话的这人是谁。
拖着沙哑的嗓子问。
“真酒假酒?”
“自然是真酒,本郡主岂是能喝假酒作假的人,顾子唯,把人丢到马上,带回府。”
“是,郡主。”
*
李府。
棠花阁。
阿朱本是置气宋家老太太欺人太甚,见她一日病好的那样快,有些回过神来,这莫不是那老太太联同自家儿媳唐氏合伙演出的一场戏。
只为了叫她家姑娘换出院子。
可恨她家姑娘是个大老粗,根本瞧不出这些内宅女人的计俩。
已经气了一日一夜,早上醒来,饭也吃不下,拉着北椋,又絮叨开。
却发现,自家姑娘今晨还没有回府。
从未见过北椋是眼下这副模样,连她也不知道姑娘的行踪。
阿朱慌了:“姑娘真没和你说,她去了何处?”
北椋摇头:“确实是头一回,往常出门办事,我必随行,似今日这般,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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