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伊格纳缇伍兹还不清楚为什么进攻堡垒的哈杰不利用攻心的手段拿下孤城,现在却隐隐有所猜测。
与其说这是一场为了得到堡垒的攻城战,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无情的屠杀,冬临堡不是目的,杀人才是目的……简直就像是拙劣的恐怖舞台剧一样可笑而诡异,据他所知,哈杰只是好战,却并非喜好虐杀之人。
“呜呜呜……”
远方的金角再次发出浑厚的声音,在复苏军团伤亡过半的情况下,一直蓄势待发的诺克兰德骑士团组成方阵,发起了冲锋,首当其冲的依旧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哈杰,另有骑士掩护着几十个复苏者士兵抬动着攻城木槌靠近已经多了几道裂痕的城门。
“伊格纳缇伍兹大人,这里风大,要不然还是下去休息吧。”
身后传来近侍的劝慰之言,伊格纳缇伍兹却是摇摇头。
“即便是我再也无法握剑,我只要站在这里,兄弟们就会多一份战斗的勇气,这场战争是对生命和勇气的亵渎,敌人想要虐杀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下去休息又有什么意义?”
闻听此言,近侍也不再劝解,只是陪伴着伊格纳缇伍兹立于阴湿的夏风之中,享受着死亡到来前难得的安定。
西侧城墙之上,马南怒吼着一刀劈在正在攀爬云梯的士兵脸上,满是豁口的钝刀砸掉复苏者士兵的大半头颅,士兵已经瘪掉的粉红色肉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带着疯狂的笑容从云梯上摔落,砸死了正在攀爬的另外三个同僚。
马南却没有喘息的功夫,顶着已经修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破损铠甲杀向已经跳入墙垣之上的其他复苏者士兵,待杀尽登城者之后,才有余力指挥镰枪兵把搭在城墙边的云梯推倒。
“推云梯!不要让他们登上城墙!”
“还有火油吗?攻城槌要来了!”
“还有最后三罐!”
“一罐一罐的用!!能省一罐是一罐!”
“马南将军!哈杰来了!”
“哈杰!哈杰!该死的混蛋!”
喘着粗气的马南把满是血丝的眼睛定格在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上,时至此刻,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带给士兵巨大伤亡的那张鬼脸,吐出一口血沫之后,马南大声呼唤着城下的预备队。
“组成长枪阵!不要让敌人近身!”
丢掉手里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的长刀,四下一看,马南拾起了一杆略有折损的长枪,哈杰的重甲已经被击碎,只要把长枪插入哈杰的脑袋里,他就能短暂地杀死对方。
城门之下,复苏者们抬着攻城槌缓缓逼近城门,说是攻城槌,实则只不过是一棵主干粗壮的钝头原木,五十多个复苏者士兵分别用肩膀牵引绳索扯动木槌前后晃动,对城门发起猛烈冲击,这也是为何城门还能坚持到现在的重要原因。
塔楼上的重弩并未坏掉,只是弩矢早已用完,也就沦落成废品,储备数量极多的箭矢如今也所剩无几,零零散散的箭矢歪歪扭扭地飞向抬着攻城槌的复苏者士兵,杀掉三十余人之后,复苏者军团很快就有人补上,循环反复,为数不多的箭矢终于告罄。
想要阻止攻城木槌破坏城门,只能用火油把木槌本身烧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三!二!一!”
复苏者士兵终于抵达城门口,五十个形似肌肉魔鬼的士兵嘴里说着含糊其辞的话,一同用力,绳子勒紧肩膀崩出一道深深地伤痕,士兵们却浑然不在意,晃动着身体让木槌向后摆动,又猛地前倾带动木槌撞在城门上。
“咚!”
被钢箍坚铁加固的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木材破裂声,粗看上去城门依旧完好无损,只有用身体顶在城门之上的守城者才能明白隐藏在坚硬之下的城门到底有多少伤痕。
“啪哒!”
一个装着火油的黑瓦罐不偏不倚地砸在城门处的木槌上,紧接着一只火矢精准命中了浇灌在木槌上的黑油,
下一刻,火龙冲天而起,烈焰顺着火油一路咬过,窜上了复苏者士兵的身体,贪婪的舔舐着复苏者不完整的肉体,
再也无法控制攻城木槌,没有被火焰灼烧的复苏者士兵转身就跑,来不及跑的士兵则就地变成一地黑灰。
紧接着,一股闻之欲呕的焦肉味沿着黑烟一路飘散,城墙之上的士兵却依旧习以为常。
眼见攻城木槌再一次被摧毁,哈杰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顶着身前的盾牌一路向前。
在哈杰的身前,又是二十三道云梯被复苏者士兵扛着架在墙垛上,找到了一处稳定的攀登点,哈杰开始攀爬云梯。
“快推梯子!!”
“推不动!他们挂了许多钩索!”
注意到了诺克兰德骑士的攀登位置,马南迅速带领众人杀到,以命抵命杀败已经登上城墙的几名复苏者骑士,顺利在哈杰爬上来之前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推了几次没能推倒云梯,用长刀斩断钩索也来不及,几十号人就在马南的命令下列成三排,用长枪对准云梯的位置,只待可怕的怪物冒出头来。
即将抵达云梯顶端,早有经验的哈杰取下背后的大盾,左手持盾右手握刀,哈杰脚尖蓄力,找好落脚点后一步跳上城墙。
下一秒,十几杆长枪刺来,大部分都刺在大盾上,
令人诧异的是,只是让哈杰的身体微微一颤,没能摔下城垣,少部分枪头扎在胫甲之上滑开,一时间守城士兵傻了眼,十几杆蓄势待发的长枪居然没能杀死一个攀上城头的士兵。
找到机会的哈杰冷笑着挥动长刀斩断了大部分枪杆,又一个蓄力盾击冲开一个口子,挥刀抹掉了好几个人的脖子。
【他的战斗技巧比上一次更加可怕了】
一直隐藏在枪兵身后的马南找准机会一枪递出,顺利从侧面洞穿了哈杰的脑袋。
‘噗通’一声,哈杰的尸体倒在地上,在场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表露出轻松的神色。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敌人再登上城墙的时候,站在这里的有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