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紫苏打断她的话。
容尚宫打住,想了想,说“那人说‘你们这些人夺了我们的官职不说,现在居然还想争兵权!’说着就动手了,然后一群人分成两派都动手了!”
紫苏听完,脸色虽平静,却也很沉重,没表示什么,只是让她下去休息,随后,她招过赵全吩咐:“你注意一下太政宫的状况,有消息马上来通报!”
赵全忙领命。
紫苏坐在殿中,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权是她最重要的筹码,绝对不容有失!这点是永宁王府历代相传的秘训,紫苏早已熟记于心,所以,他们的父亲死后,她的兄长并未回京,直到兵权确定,才请了恩旨,而这一次,谢清和齐朗在信中也说明,“不宜回京”,而且,“很巧的”,边疆又有了新情况,自然,兄长也就没回来。
但是,这会儿,怎么出了这事?
是云贵妃争权吗?
不是!她不需要这么夸张!
可是,这种低劣的手段也不像是别人的!
紫苏暗自思忖,渐渐有了些头绪,不禁愕然。
接到监察司的奏折,隆徽皇帝也愣了好一会儿,不禁摇头,看了一下同时送来的都察司正对此事的处置意见,提笔批复:“议政厅照此拟旨。”
让内侍将这些较紧要的奏折先送往议政厅,隆徽皇帝才开始处理其它不太急的奏折,正在这时,候在殿外的孟涛恭敬地禀奏:“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隆徽皇帝不禁诧异——紫苏从不曾主动到太政宫的。
“快请她进来。”
隆徽皇帝合上奏折,离开书案。
紫苏走进御书房,敛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隆徽皇帝伸手扶起她,笑道:“免礼。”说着,将她引到偏殿落坐。“紫苏有事吗?”隆徽皇帝先开口询问,其实,他大概也猜到她是为何事而来了。
紫苏浅浅地笑了一下,道:“臣妾想知道,在永宁王府闹事的是哪些人?”
隆徽皇帝看出她的不解以及一丝苦涩,安慰她:“朕已经处理了,紫苏不必为此事伤神!”
紫苏默默地点头,但未告退。
“紫苏!”隆徽皇帝挽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军队是国家的根本,不要将军队牵涉进朝廷的事!军人的使命是保卫他们的国家!军人的荣耀在于对君主的忠诚!政治,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该涉及的领域!你明白吗?”
紫苏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直到他说完,她才开口:“让军队效忠并服从一切指令,那也是陛下必须考虑的!”
紫苏屈膝跪下:“陛下,永宁王府对皇室的忠诚是不容怀疑的,臣妾自然不会以元宁皇朝的安危为注!——这是臣妾对您的保证。”
紫苏站起,看着隆徽皇帝,问道:“陛下,您能对臣妾保证什么吗?”
隆徽皇帝无语。
“那么,请您不要再要求什么了!因为,臣妾早已说过,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臣妾与嫡皇子能活下去!”
“太过强势的后妃与外戚都是帝王最忌讳的!”隆徽皇帝皱眉警告。
紫苏笑了,这是隆徽皇帝第一次真正说出这一点。
“陛下,只有君弱臣强的时候,帝王才会格外注重君主的权威:‘权臣不可怕,真正的帝王就要善于驾驭权臣!’——陛下不会不知道高宗皇帝的这句话吧?”
隆徽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开手,紫苏行礼退下。
回到长和宫,紫苏淡淡地笑了,在心中默念:“以最敏感的军权作饵!——景瀚,你也太大胆了!”
容尚宫看到紫苏的笑容,心中也就放松了,那种笃定的笑容表明,一切都在掌握中了!
“娘娘……”犹豫了再犹豫,容尚宫还是迟疑地唤了一声,但又不敢逾越本分问出口。
“想问什么?容尚宫,你想知道什么?”紫苏笑容不变,容尚却有些心虚地低头:“奴婢不敢!”
“其实也没什么敢不敢的?你从本宫入宫就跟在本宫的身边,也可以说是本宫的心腹了。”紫苏微笑,手指轻扣桌面,“这事很简单,有人想用不孝的罪名夺本宫兄长的兵权,自然引来一场争执,本宫以退为进,让陛下明白不要动那个心思,所以,本宫现在的心情很好!”紫苏不避讳地笑说,当然也没说全,不过,至少可以让不少人相信。
容尚宫若有有思,但是,还是不太明白,紫苏却没再给她机会,摆手道:“你先退下吧!本宫累了。”
“是!”容尚宫忙行礼退下,看着她的背影,紫苏不由轻叹。
心腹?在这个后宫中,心腹往往是最厉害的杀招啊!
景瀚,安排下这一切的你可还对谁有信任?
人心是最复杂也最容易明白的东西啊!
面对隆徽皇帝忽然下的调令,谢遥终于放心了。刚开始听齐朗说这个计划时,他是一点也不敢苟同,可是,听齐朗分析了几句,他就被说服了,虽然还是很不安,但是,的确是个不错的计划,不过,直到真正得到预期的结果,他才放心下来,尽管,昨天紫苏就说了,陛下会清醒了。
回到家中,齐朗已经在等他了。
“如你所料!”谢遥笑说,“只要这次考绩是上品的,全都有了新的任命。!”
齐朗点头,很满意这个结果。
“你也有调令。”谢遥继续说,“少府詹尹,正三品。”
“调我到少府?”齐朗愕然。
少府,说白了,就是皇室的私库,掌握整个皇室的用度,可以说是与皇室最亲近了,当然,也算是皇帝的亲信,许多世家子弟都想到少府任职。
齐朗有理由惊讶,毕竟,怎么看,皇帝也不像太喜欢他的样子;只是,隆徽皇帝还真的是很欣赏他的,只不过,当时有心结在,这会儿,心结解了大半,自然也就想重用他了。
云贵妃接到这个消息,虽然心下是气急败坏,可是还是力持冷静地让宫人去请刘桑弘,刘桑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猜到,这个结果必然与皇后去太政宫有关。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们才拥有今天的实力!眼看着就能让皇儿入主贤睿宫了!居然,让陛下的心血来潮给毁了!”云贵妃冷冷地将手握成拳,“皇后,你真的以为单凭你的力量就可以让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成储君吗?我们就好好斗上一场吧!”
“贵妃娘娘,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刘桑弘深思之后,缓缓地分析,“陛下有言在先,立储不分嫡庶,您要相信三皇子的资质,也要相信,陛下是绝对不会舍弃您的!”
云贵妃不由地笑了,对于这点,她还是很自信的:“那是当然,陛下怎么会舍弃我?”
“嫡皇子还小,‘国赖长君’,只要以此为立足点,还是能得到朝中舆论的支持的。”刘桑弘也非一般人,冷静地为她分析朝局,细细计算有多少人可以相信。
云贵妃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自己的尚宫在外禀奏:
“娘娘,皇后有旨:所有三品以上的后宫立刻到长和宫。”
“有什么事?”云贵妃疑惑地问,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据传旨的尚宫说,是关于选秀的事。”
“选秀?”
紫苏看了一下眼前的妃嫔,见已到齐,便淡淡地交代:“五年一次鳞选宫女,自然是不用你们操心;不过,为陛下选择新秀却是不能马虎,你们的后宫的品级都算高的,本宫怕看漏了好的,你们也一起来看看!选中的都是主子,也不能让奴才去调教,所以,你们还要负担一下调教之责,都明白了吗?”
“臣妾明白。”所有的妃嫔齐声答道。
“大皇子、二皇子还有三皇子都行过冠礼了,也该尽早完婚才好,云贵妃、荣妃,你们自己留心一下,看中了知会本宫一声。贞淑媛不能去,安昭仪,你就代她看一下吧!与她商量一下。”紫苏吩咐。
“是。”安昭仪忙应声,她是慈惠太后的外甥女。
“你们没事就退下吧!”
“是。”所有人行礼后离开长和宫。
云贵妃颇有深意地回头望了紫苏一眼,端坐在上位的紫苏只是笑着目送她们离开,对云贵妃的回头仿佛没看到。
云贵妃转过头,离开这座宫殿,她没有如其他妃嫔那样,从侧门离开,尽管那样会近很多,她从长和宫那富丽堂皇的正门走出,然后转过身,望着这显赫的宫殿,她冷冷地笑了,十分嘲弄地看着“长和宫”三个大字,感到无比可笑:
长和?这是全天下最难的事!在这座尊贵的宫殿中,上演过多少幕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权位之争?
文端皇后,今天坐在那高贵无比的位置上的你,又是如何渴望保住你现在拥有的尊贵呢?我想你一定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你的骄傲渗透在你的每一滴血中,揉在你的骨髓中!在你的眼中,我看到是不在意的笑!——你已不再视我为对手了!
你竟是如此自信!
真想知道,等到我比你尊贵的那一天,皇后娘娘,你要如何维持你的高贵!
总有那么一天的!
看到云贵妃最后回头的眼神,紫苏知道——她不会放弃的!
她缓缓地起身,离开已经空荡荡的宫殿,在心中说着任何人都不会听到的话:
“云贵妃,再不放弃,你会输得很惨很惨!你还不相信啊!已经狼狈不堪的你为什么永远都有精力来对抗呢?是不是即使一无所有了,你还是不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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