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兄才选了顾命大臣,就是要我们在此之前好好教导太子,代替他处理国事。”湘王针锋相对地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谢遥毕竟曾是他的老师,言语之间,他还是带着恭敬之意的。
“身为臣下,怎么可能代替君主呢?湘王,您这话可是大不敬啊!”永宁王笑道,但话语却不是说笑之辞,“而且,这也是有先例可循之事,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本王不同意的原因就是永宁王同意的原因。”湘王冷言,对永宁王丝毫不留情面。
“永宁王,母后摄政对你们永宁王府最好吧?你该知道避嫌吧!”他冷冷地对夏承正道,让夏承正的脸色立变,十分难堪。
“湘王,你这话太过分了!”齐朗淡淡地言道,“永宁王与你一样是一品一等王爵,又是陛下遗诏中指定的顾命大臣,只要是顾命大臣在做的事,他有什么必要避嫌?倒是您,执意反对理所当然之事,让人不禁猜测您的真实意图!”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湘王冷言,“你真的认为自己够资格当顾命大臣吗?不过是个办事不牢的小子!”
“臣的确是年纪最小,不过,那又如何?现在是五位顾命大臣议事,臣与湘王并没有任何不同——都是陛下指定的顾命大臣!”齐朗也动气了。
他们从上午就开始讨论新帝的登基首诏,现在天都快黑了,仍然没有结果,而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他实在没有多少好脾气可以面对一直和他们唱对台的湘王。
“你……”湘王气极,正要发作,尹朔见情况不对,忙上前打圆场:
“大家都别争了,湘王,您说了这么久,臣也没听出您到底是什么想法,您不如说出您的想法,让大家讨论一下。”
的确,湘王一直只是说母后摄政不能用,但到底要如何,却是一个字都没说,这会儿,也该说出来才对。
“自然是由顾命大臣决定一切,上报皇帝与母后即可。”湘王说出打算,想将皇后排除在决策人之外。
“无稽之谈!”永宁王首先反对,而且,口气也很差,显然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什么?”湘王气极地瞪着他。
尹朔也是一脸不赞同,他委婉地说:“陛下的遗诏中明言,军国大事由皇后裁决,您的想法与遗诏不符,不太好。”
“无论如何,由皇后垂帘摄政才是最好的办法。”谢遥还是坚持原本的主张,尹朔等人也点头附议。
湘王冷哼一声,近于不屑地说道:“各位似乎忘了,文端皇后也还不到十八岁!难道说,你们要将国事交给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吗?”
“皇后娘娘的确也是很年轻。”尹朔中肯地开口。
“那又如何?”永宁王平心静气地开口,“就算是显成太后,又何时曾真正做出什么决定呢?母后摄政本身就是为了避免君主权力的旁落,也是为了在权臣肆无忌惮之时能够有人出面处理,更重要的是,自从章德皇后开垂帘摄政之例起,每一位垂帘摄政的后妃都是接先帝遗诏裁决军国大事之人,陛下遗诏已然明言,可见先帝也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垂帘摄政的!而且,皇后是永宁王府的郡主出身,最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湘王殿下应该不会怀疑这一点吧?”
“本王只是觉得,将国家前途交到年轻的皇后手中,实在是无法安心。”湘王叹了口气,不再坚持了。
谢遥笑道:“还有我们啊!湘王,只要我们五人同心协力,一起辅助皇后娘娘,元宁一定能够强盛繁荣的!”
举重若轻、绵里藏针是谢遥一向的器度。
面对都不放松的几个人,湘王也只得同意“母后摄政”。
五位顾命大臣总算在天黑前到长和宫晋见文端皇后,向她禀告所有事情,紫苏沉默地听着,并未有任何疑问,似乎对他们的决定全无异议,湘王没有等她发话便禀告,要去向慈惠太后请安,便先行告退了,事情说完,尹朔也告退了。
“听说尹相从不卷入任派别,看来并无虚妄之处啊!”齐朗不禁感叹。
“没错。”谢遥点头,“尹相一心只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对名利上的事,倒是不放在心上。”
“那湘王呢?”紫苏问道,“他是只求公义的人吗?”
显然是问在朝时间最长的谢遥。
谢遥不知该怎么说,答得非常谨慎:“娘娘,湘王是陛下最为信任的兄弟,对于权力名位,一直以来也并不看重,可以说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人物,不过,可能是与臣等及娘娘有些误会,他的心中有着抵触的情绪。”
“不错。我看他是为反对而反对。”永宁王也无奈地摇头,在战场上,他也曾与湘王并肩作战,明白他的为人。
“为了陈氏家族吗?”紫苏明白了。
“那就请谢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她淡笑,“你们五人还是要和睦才好!”
“是!”谢遥应承下来。
“可是我怀疑,是否会有效!”齐朗觉得不是很乐观,“他的背后还有慈惠太后,她可不是会牺牲自己利益的人!”“慈惠太后那里由我应付!”紫苏自然也不会轻忽这位长辈的影响力,不过,“湘王和太后要分开来对待,至少,现在,你们不要太与他计较。”
“臣等明白了。”三人齐声应道。
“谢老,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紫苏微笑着对谢遥说,“我和大哥他们再说会儿话。”
谢遥笑着起身,行礼告退。
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也用不着他这个老头子事必躬亲了!
“将纱帘收了吧!”紫苏下令。
“陈氏家族已经不复往日了,难道娘娘还是在担心吗?”夏承正对妹妹神色间的担忧有些不解。
紫苏淡笑着对他解释:“大哥,母亲还活着时,永宁王府是谁在当家?”
“是母亲啊!”夏承正理所当然地回答,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又顿时恍然大悟。
“虽然说皇后是至高无上的,但是,我真正能控制的范围,又怎么比得上在皇宫中数十年的太后呢?”紫苏说得轻描淡写,却又无比冷漠,“再说,辛苦经营了几十年,到最后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她怎么会甘心?”
“宫中的事,臣等是有心无力,娘娘只能自己来了!”齐朗笑说,倒不是真的担心。
“那么,是不是让英王与兴王尽快返回封地?”夏承正提议。
当年隆徽皇帝封长子为英王,次子为兴王,三子为瑞王,俱是二品王爵。
元宁皇朝的王爵分为五品,皇子受封时是依照母亲的地位区分品级的,但是只有立有战功的王才能拥有一品的王爵,依照战功,一品王爵分为三等,现在的王爷中只有湘王与永宁王是一品一等王爵,不过,永宁王是元宁皇朝开国功臣所受的爵禄,除非犯下叛逆大罪,否则就始终是一品王爵,而且在历代永宁王中只有三位未能立下战功,而不是一等王爵。
“按照旧例,大行皇帝丧期结束,回京奔丧的皇子必须返回封地,让宗人府去处理这件事就行了。”齐朗进言。
“我也是这么想的。”紫苏赞同,“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出面的好。”
“臣明白了。”夏承正听懂了她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臣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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