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忽剌;天旭有些惊讶了,他看向御座上的阳玄颢,见他淡漠端正的态度,微微一笑:“陛下可喜欢外臣这一九连环佩?”
阳玄颢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话,不禁愣了一下,想明白他的问题,他却恼了:“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被窥破心思的小孩!
宏忽剌;天旭笑着说:“陛下若是不喜欢,外臣自是无话可说,若是喜欢,外臣可以献上此物,不过得请陛下解开此环!”
闻言,紫苏的眉头紧皱,却没开口,因为阳玄颢已经回答了:“九连环佩是以整玉细细琢磨而成,你要朕来解开,不就是要为难朕吗?不过,要朕解开也不难——‘玉碎之下,连环何在?’——你还要朕来解吗?”嘲讽高傲而不失礼貌的态度让殿内的其他人看到了阳玄颢的帝王风范,紫苏也不由赞许地点头。
宏忽剌;天旭笑着将九连环佩奉上:“陛下有天纵之才,定然能成就千古功业!外臣自作聪明了!”
“阁下,若要解环,只须有不惜玉碎之心,不是吗?”紫苏笑言。
“是,外臣受教了!”宏忽剌;天旭低头,随后对阳玄颢说,“陛下,您有一位好母亲,这比您的天赋才智更值得珍惜。”
这一次,阳玄颢和紫苏都没有回答,倒是他自己笑着说:“外臣逾越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血浓于水,是任何力量都改变不了的!阁下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紫苏冷言。
“外臣告退!”宏忽剌;天旭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而且要说的都说,便主动请退。
“母后娘娘……”阳玄颢转头唤她。
紫苏微微摆手示意他不要动:“还要再见几个人呢!”她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哀家想走走,皇帝能陪陪吗?”接见结束,步出和清殿,紫苏忽然对阳玄颢说,阳玄颢连声说:“孩儿当然愿意!”
紫苏温柔地一笑,微微点头:“那就走吧!我们母子倒是难得说什么话!”言罢,她牵起儿子的手,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在回廊、殿阁间。
“皇帝可还怪哀家的责备?”紫苏淡淡地问道。
三天前,阳玄颢早上去给母后请安,还没行完礼,紫苏便严厉地斥责了一通,缘由自然就是前一天从齐朗口中得知的“问题”,而且严令他在寝殿反省!今天要不是有晋见,阳玄颢恐怕还得呆在寝殿中,不得出来。
“是孩儿不孝,才会让母后那样生气!”阳玄颢很是愧疚,低着头自责。
紫苏轻轻地叹息,不过却也不得不硬下心肠来教育儿子:“陛下能想到先王之举未必就合适于今日之势,本身并无错,哀家也不是责备您这个,陛下想清楚哀家为何生气了吗?”
阳玄颢总是个孩子,这其中的深意如何能想明白,只能摇头。紫苏停下脚步,看了儿子一眼,才继续牵着他向前走,同时挥手示意宫人不必随侍。
“皇帝不该因为这个原因质疑是否该遵从孝道!治理天下不光是依靠法道,天道伦常方能得到人心,所以,陛下当是万民的表率,才能得天下的敬重。”紫苏细细地对儿子说,并不将他当成孩童,阳玄颢也用心地听着,即使不懂也将母亲的话语记下。
“孩儿并没有要违背孝道啊!”阳玄颢也感到些委屈。
紫苏看着儿子不解的样子,心疼万分,手轻轻抚着他额头的黑发:“皇帝自然不会不孝,可是臣下却会因为您的一番话而动别的心思!哀家担心的正是这个!皇帝应该也看过一些父子相争、骨肉互残的历史吧?皇家的亲情本就淡薄,为了权力,你死我活也不过是等闲之事!就算皇帝不想,臣下部属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推着您向前!所以,皇帝这次最大错误就是太不谨慎了!”
“孩儿懂了!”阳玄颢马上明白母亲的意思——自己不该如此不慎地将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问出口,尤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臣不密则shi身,君不密则失国,几人不密则成害!——皇帝一定要记住!”紫苏认真地教导。
阳玄颢将这十九个字牢牢地记在心中,看着母亲对自己赞许地点头,他还太小,并不明白他的母亲是在教导他无人会教授的权术。
“好了,哀家很想知道一件事呢!”紫苏笑着问道,“九连环的事是谁教您的!”
“是齐大人!”阳玄颢马上回答,“昨天,齐大人特别讲了这个故事!”
“这样啊……”紫苏沉吟着,心中也猜到了一二,不过再开口,笑着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么皇帝可喜欢那个九连环?”
“……喜欢!”犹豫再三,阳玄颢还是不敢对母亲说谎。
“皇帝可知道宫中为何没有这种东西?”紫苏温和地问道。
难道还有什么缘故?——阳玄颢不解地摇头。
“九本是重阳之数,皇帝称九五之尊,宫中的东西也无不暗合九九之数,取其无穷无尽之意,这九连环却也是皇家该有的东西,但是,九连环却是必要以整玉为材料,一块玉去十之七八方能得一,而至略并不盛产玉石,历代皇帝也不想劳民伤财,便停了此物的进贡。”紫苏笑说。
阳玄颢恍然大悟:“孩儿知道了,凡事都要以民生为先,不能只顾自己的喜恶!”
“皇帝若有太明显的喜恶之物,下面的人自然会为您费心寻来,只顾着讨您喜欢,便是有十二分的困难,也至多说成一分,不错也错了!”紫苏很高兴儿子能有这种想法。
一起用过晚膳,阳玄颢便得向母后告退,紫苏看着儿子离开,随后才开始处理别的事:
“赵全,请齐大人过来!”
“是!”
齐朗因伤,就住在行宫之内,很快就到了。
“太后对这位宏忽剌;天旭有何认识?”齐朗猜测紫苏找他一定是为了此事,便首先开口问道。
紫苏笑了笑,却也十分认真地回答:“谢清表哥还不至连这点识人之明都没有。——景瀚也见过他吧?”
“是,在外政厅遇见过一次。怎么了,娘娘?”齐朗如实回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紫苏却笑着问了他一个问题:“景瀚怎么想起教皇帝‘九连环’的事情?”
齐朗一愣,不由苦笑:“太后圣明!”
“少来!”紫苏不满地看着他,“你是有什么计划吧?”
齐朗只能承认:“是啊!成佑皇帝是个十分务实的人,没有见到我国的表示,他是不会轻易下赌注的,臣想让他对太后与陛下有一个深刻的印象对太后日后的行动会比较有利!”
紫苏点头,微笑着对他说:“我想的也是这样,你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齐朗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谦逊之辞,直接问道:“那么,那位使臣是被应付得很好了?”
“相信是的。”紫苏点头,唇边是浅淡的笑意。
齐朗笑道:“太后娘娘下一步打算如何?是否向古曼派驻使臣?”
紫苏摇头:“总不能什么都是我们先做吧?”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保守了?”齐朗有一些担忧。
“不会!如果成佑皇帝连这么点决心都下不了,我想就不必如此在乎他的‘九连环’了!”紫苏冷淡地笑着,让齐朗明白了她不会再做过分的表示了。
“那么,太后对使臣的人选可有想法?”齐朗笑了笑,转到下个问题。
“你说说看——除了你之外的人选!”紫苏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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