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考试终于告一段落,我也终于有时间重新开始更新了,中断许久,许多的细节都无法兼顾了,希望各位见谅,同时,更新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保证一次一章,不过,我想我会增加每周更新的次数,希望各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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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宁史记;谢相列传》
清以不羁闻于世家之间,然入仕以来,行事方正,令名颇显,有乃祖之风,仁宗赞曰:“谢氏多相辅之才,清亦占前!”顺宗即位,未几,遥因病致仕,清继其位,掌家门,理朝事,为世族领袖,然,清弟淇尚仁宗第七女,故无缘首相之位。
《元宁实录;顺宗卷》
济州乱起,太后予谢相全权,授命东江协同,三日,卢郡平定,东江大军斩杀暴民三万七千二百二十六人,五日,入庆城,救济州太守,暴民死者二万余众,俘者万余人。济州太守谏谢相,自请说各郡乱民,谢相拒之,同日,济州官道畅通,各郡乱渐平,其后平乱,死者多在二万上下,然济州平乱平民死亡共计十五万之巨,世所未闻,舆论哗然。未几,谢相以贪墨肃整济州,牵连甚广,然追讨济州官粮,效亦显,济州得按前旨发放赈济之物,此案,济州世族无一得免,谢氏本家亦在其列,朝中骇然。八月二十九,仁宣太后降旨,召谢相回朝。
“十五万!十五万!那不是敌国的将士,也不是敌国的百姓,是我元宁的平民!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阳玄颢脸色苍白地冲着紫苏大喊,丝毫不顾旁边的尹朔与齐朗。
“他们不是手无寸铁!”紫苏冷言,“皇帝没有看到东江大营的奏报吗?”
“他们是元宁的精锐之军!居然将刀锋指向平民!”阳玄颢仍然无法接受这种答案,神色间是毫无掩饰的激动。
紫苏微微皱眉,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口气,道:“皇帝,这件事,等谢相回来之后,你再向他责问,如何?哀家希望你对自己的臣子有起码的信心!”
阳玄颢仍未平静,不过,也没有再开口,毕竟,是他在母亲议事时闯进来打扰的。
“济州的事情已经解决,哀家希望尽快解决北疆的问题,另外,大司宪的建言,议政厅可商讨出结果了?”紫苏见儿子不再开口,抬手抚额,转头看向尹朔。
尹朔低头行礼,回答太后的垂询:“议政厅的朝臣对大司宪的建言多持反对态度。”中规中矩的语气也表明了尹朔的态度。
阳玄颢也皱紧眉头,似乎不满于尹朔的进言。
紫苏似乎也不在意,看也齐朗一眼,便道:“景瀚,你的看法呢?”
齐朗在尹朔的目光下,低头回答:“太后娘娘,臣附议尹相。”
“这么说,议政厅的意见是驳回条呈了?”紫苏总结他们的话语,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的!太后娘娘!以密谍之术监察百官,决非朝廷之福!”尹朔说得肯定。
紫苏皱眉,道:“什么叫密谍之术?尹相言重了!”
尹朔张口欲言,但是,未等他开口,齐朗便上前一步,进言:“太后娘娘,不论如何,三司职掌朝廷舆论,行事必须正大光明,那些魑魅魍魉的阴谋手段绝对不可以成为三司的手段!请太后娘娘明鉴!”
“请太后娘娘明鉴!”尹朔同样低头,但是神色端正。
“哀家明白了!”紫苏眸光一闪,淡淡地开口。
尹朔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品性端严,对那些阴谋诡计,虽然难免动用,但心中却着实厌恶,因此,对吴靖成的建言,他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愤怒得很,因此,他一直想将吴靖成罢职,可是,现在,齐朗的一番话摆明了是与他妥协,投桃报李,他自然也就不能追究吴靖成了!
想到这里,尹朔又皱起眉,因为齐朗的心机与不动声色!
尹朔在心中无力地叹息一声!他明白,一趟北疆之行让齐朗的手腕更加高明了,对自己的威胁也更大了!
“哀家会将条呈的批复发到议政厅的!”紫苏抬手执笔,在那份倍受争议的条呈上写下“驳”字,将之归到已批复的奏章中。
阳玄颢看了一眼齐朗,又看了一眼紫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是,在两人平静的神色中,他找不出开口的理由,只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悲哀愈发浓重——自己无法掌握权力,又谈什么随心所欲呢?
“皇帝想说什么就说吧!”紫苏拍了拍阳玄颢的肩,让他随自己起身进内殿,阳玄颢这才发现,尹朔与齐朗都已经退出中和殿,而自己居然走神了,不觉先心虚,见紫苏仿若未察,才匆忙跟上母亲。
走进内殿,阳玄颢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怔怔地盯着母亲。
紫苏坐在榻椅上,低头整理宽大的袍袖,外袍是白绸制的,用金线绣着龙飞凤舞的图样,衣襟与袖口都是明黄的嵌边,上面缀着红色的万字样,头上是赤金的凤钗,这是相当正式的服饰,里面只是普通的银蓝色对襟长衫与白色的百褶裙,阳玄颢忽然发现,这些华服严妆下,母亲的眼中显出竟是浓浓的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单薄瘦削。
阳玄颢这才想起,母亲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她还十分年轻!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时候!即使世族之家,女子早嫁,二十出头的年纪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没有操持家门的权力,生育过后的少妇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踏青、出游、交友、玩乐,正是这个年纪的贵妇应该做的,而她的母亲却要在中和殿里疲惫不堪地为国事操劳!
“皇帝有仁爱之心是好的!”紫苏没有意识到儿子千折百转的心事,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思说下去,“济州的子民当然是我元宁的臣民,是皇帝必须爱护的对象,皇帝不满谢相的处置,也没有错!”
“母后娘娘,孩儿知错了!”阳玄颢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安,他知道朝中对谢清的举动虽有非议,可是,尹朔与齐朗都没有提出异议,他相信谢清那么残暴地对待济州乱民是道理,只是,他想不出理由来说服自己,只能对着母亲发泄心中的烦闷!
他不该给母亲添麻烦的!
紫苏不由一愣,轻揉眉心的手也放下,认真地看向儿子,将他担忧与关切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不禁欣喜,展颜微笑,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儿子的手,想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帝王之道不是只有仁爱即可的!皇帝是明白这一点的!哀家想告诉你,无论济州的乱民有多可怜,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行是确定的!围攻官衙更是确凿无误!因此,他们已经不是皇朝要保护的臣民,而是皇朝的敌人!谢清那么做是对的!东江大营的将士是我朝的精锐,正因如此,他不能够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就让那些暴民伤害他们!对敌人是不能有仁慈之心的!”
紫苏说得淡漠,虽然笑着,可是,说出口的话全是再认真不过的!
“可是,他们仍然是朕的子民啊!”阳玄颢仍无法认同那种形同屠杀的镇压方式,毕竟那是内乱!怎么能一下子杀那么多人呢?
紫苏淡淡一笑,抚上阳玄颢的脸颊:“颢儿,此一时彼一时,不是吗?从暴乱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是皇朝的敌人了!官员是皇朝的基础,将刀锋指那些官员,也就是动摇皇朝的基础!而且,暴乱之中,他们只怕已经毫理智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暴乱,可是从前人的笔记中,紫苏仍然知道,那种大范围的暴乱,暴民心中的绝望是无法消除的,而一直得不到活命的粮食,对死亡的恐惧会让那些人化身野兽,谢清的密奏上也说:“……乱民之中老弱幼稚者皆遭戮,为争一口之肉,虽同胞骨血亦可加刃……”当时,紫苏差点将午膳吐出来。
阳玄颢张口欲言,却也想起了谢清的那份密奏,那是,他只觉得那些乱民太可怜,可是,现在再想,何尝不是失去理智的表现?
紫苏见他不再开口,径自沉思,不由摇头,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没有打扰他的思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血腥的东西,必须要让他自己想通才行!
帝王的手可以不沾血,却不能回避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