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烨在做什么?”一片寂静之后,紫苏才仿佛不在意地问通报此事的宫人。
宫人一愣,被赵全一通没好气地发落:“太后娘娘问话,你还不快答?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许大人如何处理这事的?”
这个宫人对问题的重点似乎把握不住,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把许烨处置善后的各件事都说了一通,才想到:“许大人之后就到太华门前长跪了!”
“什么?”阳玄颢第一个出声质问,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人,半晌才道:“你是谁调教的?自个儿到内宫执事那儿领罪!”
随后,阳玄颢才转身对紫苏行礼,道:“母后娘娘,朕……”
不等他说完,紫苏便替他说了:“行了,你去忙吧!”
“谢母后!”言罢,阳玄颢匆忙离开慈和宫。
血有时能让人冷静,更多的时候,却会让人疯狂。
如果仅是寒族士子受了伤,朝廷内的声音或许还可能小一些,但是,这一次,流血的不仅仅是寒族,不少世族子弟也在流血的行列,虽没有出人命,但是,也够得上骇人听闻四个字,若非许烨的身份特别,整件事又摆明了另有璇玑,朝中上下也许就不仅是说什么彻查了。
眼见身边的人流血,士子们就没有那么多心思考虑更多了,若非许烨强制封锁各处,又长跪太华门,只怕当天就要再次起冲突。
面对阳玄颢的诘问,许烨只是叩头谢罪,没有半句分辩。
从慈和宫乘舆到太华门,这段不短的距离有足够的时间让阳玄颢回过神来,他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是,却仅此而已,眼下,追究原因绝非最紧要的事情。
“传诏——命太医院立刻遣人为伤者诊治;九门提督暂停职权,闭门思过……此诏!”犹豫了一下,阳玄颢没有下戒严令,也没有撤消严加巡防的命令。
齐朗听了此事后,冷笑不止,与礼部官员一起赶到太学,总算安抚了一部分人的情绪。
冷静下来,将前后的事情一联想,不少太学生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皇上根本不想严惩湖州弊案的官员!再看尹相接连上表请辞,却不被准允的情况——皇帝要保谁似乎很明显了。
这个想法没有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尹朔便被推到了一个近于罪魁祸首的位置上,等到第二天,这个观点便流传开了。
接下来,没有人再试图叩阙,一拨拨人围着三司、刑部、大理寺,等结果,还有一些人甚至坐到了齐府门前,一句话,等朝廷对湖州案的说法。
这种压力对于那些官员来说,远甚于叩阙,关键看谁先上第一份奏疏。
十二月二十一,快真正进入年关前,湖州太守的奏疏抵京,几份新的供述也秘密递到刑部。
翻阅那几份新供述之后,齐朗拿了那几张纸进宫,阳玄颢一一看过,却没有说话,摆手让齐朗退下。
阳玄颢终于明白,他的母亲想要怎么样的结果了。
明白过来的远非他一人,谢清对早在十六那天就对倩仪道:“原来我是最善良的!”
仅仅致仕对紫苏来说是不够的,她要尹家永无翻身之日,或者说,她要尹朔承担阳玄颢亲政以来的所有疏失。
慧妃是尹家的希望,反过来,紫苏也可以用慧妃的前途要尹家沉默。
紫苏实在是厌恶了尹朔近于要胁的讨价还价。
阳玄颢选择了沉默,但是,当三司再次请求重审时,他照准了,于是一份远比之前牵涉更广的一份判决在二十七那天进呈御览,阳玄颢也照准了。
同一天,阳玄颢终于在尹朔的请辞表上写下了“准”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随后,仿佛那笔烫手一般,他飞快地扔开笔。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至于尹朔陛辞时,阳玄颢一言不发的事情则被大部分人视而不见了。
陛辞之后,尹朔请求见太后,阳玄颢挥手让宫人领其前往慈和宫。紫苏在康宁殿见了这位老臣。跟紫苏上次见到尹朔并没有多久,但是,尹朔的苍老令紫苏忍不住吃惊,不忍地道:“尹相该保重自己。”
尹朔苦笑了一下,深深地行了礼,道:“臣拜谢娘娘!”这句话是由衷的,因为,终究,紫苏手下留情了,未对尹家赶尽杀绝。
紫苏苦笑:“尹相言重了!”
再行了一次礼,尹朔颤微微地说:“臣自任议政首臣,日夜惊惧,今日方觉轻松……至于儿孙,臣也不敢强求,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唯有一事,臣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恳请太后娘娘了!”
紫苏稍默然了一会儿,才道:“是慧妃?”
“是!”尹朔低头恳求,“慧妃自幼娇养,其父母在外,臣溺于天伦之乐,失于管教,万般不是,皆请太后娘娘以包容之心待之……”
紫苏静静地看了尹朔好一会儿,才叹息着答应:“尹相承受之重,哀家明白……”
“谢娘娘……”
按至略的习俗,除夕日落封笔封印,至正月十五才重开理事,而十五挂灯,却要至正月结束才会取下。崇明十年以尹朔离京为开始,这似乎不能算是一个好兆头。不过,也有喜事,十五的彩灯尚未取下,后宫传出消息——慧妃有妊,此时,距尹朔离京不过七天。
;本卷完;
ps:说两句,本文快要结束了,估计就在下一卷,感谢各位朋友能陪伴我这么久完成这篇文。
至于叶原秋,其实,谢纹那天的表示就是与其断绝往来了,谢纹并不笨,接下来一卷中,紫苏对叶原秋重用的原因就会说明了,希望各位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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