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是灯会的最后一天,宫中的花灯也只放到这天,紫苏与阳玄颢一直在赏灯,齐朗与谢清,还有刚赶来的王素,都跟随陪同,气氛还算融洽,直到叶原秋悄悄对紫苏说:“齐相的夫人与公子都受了惊吓,下人来请太医。”
紫苏的脸色不太好看:“让太医去吧!”又吩咐她:“去告诉齐相,让他先回去吧!”转过头,看向阳玄颢:“你到底怎么想的?”别人没听到,站在紫苏身边的阳玄颢肯定听清叶原秋的话了。
阳玄颢没有说话。
叶原秋没有动,见紫苏转头,才低声道:“是有人行刺!”
紫苏脸色一变,随即道:“刺客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紫苏与阳玄颢,一片寂静。
叶原秋立刻明白紫苏的意思,沉声回答:“刺客逃脱了。”
谢清下意识地便看向齐朗。不出意料,齐朗的脸色青白,显然,他也明白紫苏的意思了。
——血浓于水。这个时候,紫苏想为儿子减轻责任了。
阳玄颢的脸色一直十分苍白,听到这话,也不由看向母亲,却见母亲正看着齐朗,神色复杂不已。
半晌,齐朗深吸了一口气,对紫苏执礼道:“太后娘娘,陛下,臣归心似箭,请恕罪。”
紫苏点头:“景瀚先回去吧!”
无论如何,皇帝的权威总是要保证的。
只是,这样一样,必然有人要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成越守尹的反应是迅速的,当夜就发现了刺客的行踪,刺客被包围后畏罪自尽,但是,仍被查出一共五名刺客均为周扬人。
阳玄颢再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个时候,他若是还说云沐雪与周扬无瓜葛,明天他就可以重走一趟安闵王的路了。
“母后……”阳玄颢刚想开口,就被紫苏冷冷地瞪了一眼:“你给我在这昭信殿好好反省!今晚哪儿都不准去!”言罢,转身就走。
车舆出了太政宫,紫苏对叶原秋道:“让皇后立刻处置燕妃!”
叶原秋问了一句:“该怎么处置?”
紫苏没好气地道:“你没读过律法,也该看过戏,你还问我如何处置?真要让皇帝的女人明儿到刑部、大理寺去受讯受审吗?”
叶原秋一愣,立刻低头行礼,下了车舆,赶往长和宫。
燕妃早已在清宁殿,谢纹一直没出长和宫,但是,宫内宫外的情况仍有人报到她跟前。
她知道禁军围了议政厅、谢府与齐府;她知道皇帝去了慈和宫;她知道关中大营接管了京城防务;她知道有人按着名册在禁军中抓人;她知道最后的赢家还是太后。
云沐雪被押到长和宫时,大局已定,她却没有去看一眼的兴趣。
叶原秋求见时,谢纹已经准备就寝了。
“叶尚宫有什么事吗?是否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谢纹披了一件外衣,显然没有任何准备。
叶原秋暗暗叹息,但是,仍然低头行礼,恭敬地禀报:“太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立刻处置燕妃!今晚!立刻!”她最后强调了一下。
谢纹一愣:“太后娘娘说了如何处置吗?”
“娘娘没有说。”叶原秋答得谨慎,“就请娘娘依法、依制处置!”
谢纹觉得头痛:“怎么依法、依制?什么罪名本宫都不清楚呢?”
叶原秋没想到谢纹居然没有考虑这些,不由愕然,半晌,便低声道:“娘娘仁厚。依奴婢之见,燕妃娘娘矫制,擅调禁军是无疑的!死罪再多,命也只有一条。”既然紫苏要为皇帝开脱,那么罪名就肯定要放到云沐雪身上。
谢纹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无可反驳,便让宫人为自己更衣,却又有些犹疑:“这样的罪名……宣清宁殿大礼……这时间……”
叶原秋低头:“娘娘执掌宫法,形式并不重要。再说,太后娘娘有旨,各宫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谢纹默默点头,前往清宁殿。
云沐雪站在清宁殿中,一身红色宫装,神色却清冷无比。谢纹坐下后,抬眼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光彩竟让自己完全移不开眼。
看到这样的她,想必也没有人能移开眼吧?
“燕妃!你可认罪?”谢纹循着旧例开口,云沐雪闭上眼,沉默良久,睁开眼却笑了:“皇后娘娘想让臣妾认什么罪?”
谢纹抿唇,看着她,叹息着道:“矫制!谋逆!”
“呵!”云沐雪闻言便笑了,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才勉强止住笑声,说:“到底是母子连心!矫制?谋逆?”
“你认罪吗?”谢纹不想与她纠缠。
云沐雪看向谢纹,笑得灿烂,说得认真:“我有身孕了!皇后娘娘,您现在去问问皇帝,要不要我认这两个罪名!”
哐——
谢纹站起身,衣袖扫过旁的茶盏,菲薄的青瓷茶盏摔得粉碎。
“徐尚宫,你去问问!”这一句话,每一个字,谢纹都说得极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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