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离开长安,向东走了七八天的路程,在中间埋锅灶饭时,东方朔把我叫进马车,研究一下到风陵渡的行进路线。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乘船一路顺水至风陵渡,所耗时间只有两天,可官府没有那么多可用船只,马匹无法运走,马匹在西汉可是非常珍贵的,千金难买,不能丢弃。另一个就是继续走陆路,所用时间要比水路多两天;等过了并州、幽州、归太原、上党、雁门、西河、代、河东五郡后,地势平坦适合骑兵迅速通过,届时可以把时间追回来。最终我们选择走陆路,日进八十里,三日后便可到达风陵渡。
我们车队用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进入华县地界,可是还没到华县县衙,突然听到一阵争吵,一堆人挤在一起,像是在争吵什么。
我们也停下脚步,想要看看当地县官如何处理。
途径下邽(gui)一阵争吵中,我们凑近听了一会,便知道了事情的原由,东方朔和我心里有了计较。圣旨中可是说了“代天巡狩”,咱可不能辜负圣意啊,正好可以帮东方朔提升政绩和威望。
东方朔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直径走向看物资的一个卫士跟前,低头耳语一番后,装扮成商旅护卫的小兵,快速向县衙门前走去。后来事后才知道他叫王涛,司隶栎阳人士,从伍三年,一身膂力,聪明灵活,和匈奴干过架,杀敌六人而且毫发无伤。
王涛走到门口,向我看了看,我便点头示意让他大胆地去做,他便毫不犹豫地走向县衙门口的皮鼓前,抡起木槌敲响大鼓,等待官差衙役出来,处理事务。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人还未出现,质问声便响起“何人击鼓,有何冤屈,本堂为尔等秉公执法做主。”。一个身穿清一色的黑色长袍,宽袖束腰,头插玉簪的官场人物出来,身形不胖也不瘦,边走边说道。
“大人,是这位兄弟击鼓鸣冤。”再门前值班的衙役指着王涛说道,并没有想象那么糟糕,意料之外。门前的衙役并没有趾高气昂地对王涛,而是以兄弟相称,可见这县令也不是一无是处,庸庸无为之辈,至少在此刻给我的印象不错,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父母官,顿时便不再有敌意。
“你有何冤屈,可说与本官,本官作为地方父母官,就得为民伸张正义,维护光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县令倒是大义凛然,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官品。
东方朔听后投去赞许的目光,觉得此人可用。一边的王涛便向县令细说着前方争吵的事情,并邀请他前去一探究竟:“大人,我家老爷和陈老爷,今日春种,发现我家田地有翻土播种的痕迹;由于田地和陈老爷家的地是连在一起的,无法区分,便因此争吵了起来,故小民特此击鼓请大人秉公处置。”。
县吏听后便直径走向人群,旁边的衙役也跟了过去,并大喊:“华县县令荀珍特来处理,闲杂人等退开,让大人过去!”。
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让这位荀大人走了过去,看的出华县百姓对他甚是爱戴。他们甚至忘了,刚刚击鼓地王涛,已经回到他的岗位,我对他的机灵,点头赞许,不语就静静的看县令如何处理此事。
“两位伸贾究竟何事,能让你们发生争执,在这大街上吵闹不休?”荀珍微笑地走到两人面前,阻止争吵并和颜悦色的问起原由。
两人停止争吵后,也对这位县令抱拳鞠了一躬,陈氏地主开口细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王涛说的别无二致;而另一位地绅年纪比这陈氏地绅年轻七八岁,也不好意思在县官的面前争先说话,再怎么说咱也是华夏文明的礼仪之邦,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口说无凭,还请两位乡绅带我去田地,看看再做评判,诸位看这样是否合乎情理!”荀县令再次抬头问周围的人群和两位乡绅地主。
“一切由大人老爷做主。”乡绅和众人齐声说道,顿时把我、东方朔和陆贾的好奇心引了上来,吩咐好身后事,也一起和人群走向事故的田地。
些许时间,我们一大群人,也就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走到目的地。硕大的的土地,已经被翻种,新土向上,黑湿的泥土面向太阳,偶尔还能看见粮食种子没有被埋进黑土了,根据我前世的经验,这播种必在今日。前方边是事发地,中间没有翻土,依旧是干灰色。一边十几把铁锹和竹扒,静静的躺在田埂便;一边同样的农具,只不过加了几只陶罐和小半袋粮食。
“王志、邹贺、邹强、时脽旻(shi'shui'min),你们四个立即取来绳索,丈量土地记录清楚,连那树的位置也标记清楚。”荀珍想起事件的起因经过,看到土地后迅速对着跟随过来的四名衙役说道。
此刻,我想到了平均法;就是对土地平摊,谁也不吃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处理方式,让我们拭目以待。
四名衙役很快取来绳索,对田地的长宽量测记录,不一会那名邹强拿着记录再竹板的数字,走到荀珍面前。“大人,经我们四人量测,此块土地总长百丈五十六寸,宽三十八丈,树正好长在长之八十七丈处。请大人裁判!”。
两位乡绅对自己的地,应该心里有数,只不过没有这么精准而已,便无异议,点头同意邹强的数字。
“您们二人平常以树阴为界,进行播种收割,有失公允,今日本官提个建议,不知是否能让二位接受?”荀珍看了一眼统计在手的竹简,深思片刻,又望了望田地和大树,向乡绅说道。
两位乡绅地主对望一眼,抱拳向荀珍作揖说道:“大人请讲,我二人洗耳恭听,只要公平,我们绝无二话。”。
荀珍看了二人一眼,便说出自己的意见;“日有朝夕,影有东西,以此作为界线,的确不合公平,难怪会有争议。今日本官特为你二人做出决策,望你们二人以此为界,不再起纠纷,平和相处!”。说着便走向大叔的西侧前十丈处,拿起不远处的铁锹,插在地上,连插三把,相隔三步,便是以此为界。
荀珍指着插着的铁锹,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二人今后以此为界,播种收割。加以田埂,以示界限。”。
我和东方朔首先为他鼓掌“啪啪~”,周围的人也连忙鼓掌,表示认同,里面也有两位乡绅。
东方朔对着荀珍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公平求实,实乃华县百姓之福;大汉有您这样的父母官,乃朝廷之福。”。
荀珍看着东方朔,顿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细细瞅着东方朔,好像想到了什么。
“足下,可是,是御,御史,史大人!”荀珍结巴的说道。
东方朔是何等聪明啊,从荀珍睁大眼时,早已猜到他应该时认出了自己这一行人,所以也不惊讶。毕竟我一身铠甲还未褪去,认出自己也不足为奇。
“荀大人为民公正断事,某看在眼里,也学到了。”东方朔对着荀珍作揖行礼,并未认为自己是奉旨钦差而高人一等,反而平易近人,让他人觉得很好相处。
荀珍看到东方谁毫无架子,便不再紧张。“东方兄,千里赴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终得以实现,下官羡慕不已,只怪在下愚钝,才疏学浅不能效仿东方大人,今东方兄到某辖之地,还望不吝赐教!”荀珍也卖起了客套,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荀珍和东方朔相互推诿许久,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人群,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荀珍只好介绍起东方朔,是怎样千里赴京,而后把广为流传的助皇帝亲政讲给众人,也轻微地介绍了一下现在地官职。御史大夫可比小小一介县令高出好多个等级,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前者随伴圣驾,后者连皇帝地面都没见到过;作为大汉地子民们,那当然对皇帝当今的大汉天子崇拜敬畏有加,对其身边地近臣也是一样。
齐身作揖鞠躬,以表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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