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笔巨款的去向,苏婉凝从春风楼里买到了些信息。
册上写着这三万银转到了皇城外最近的一处钱庄。有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第一次来就取走了两万两,剩余的分批隔几个月来取走百两银子。
再一联想,李妈妈的女儿李素兰在去年获得提拔,到了太子跟前做事。
苏婉凝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妈妈。
李妈妈心虚地拿眼斜看主子的脸色。
苏婉凝想:李妈妈一口吞下这么大笔金额的钱财,定是有要紧事。李素兰在宫里的差事就是一个急需用钱的大缺口。毕竟,宫里的女官也是可以用钱打通关系。
思及此,苏婉凝朝着李妈妈露出了然的笑容。
李妈妈当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一下子惊地瘫坐在地。
从对方大势已去的眸子里,苏婉凝知道自己小胜一局。
“长公主,奴才糊涂啊。没想到小姐追查得如此仔细,连老奴从民间贷款都能知晓,看来小姐对老奴意见不小,肯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揪出老奴的过错。”
苏婉凝感慨,一直在垂死挣扎的李妈妈,恐怕还不知,她手中的重锤不只是巨额钱财这么简单。
李妈妈这招泼脏水用的巧妙,若是外人听了去,绝对会传她苏婉凝是个心狠手辣的,对看不惯的人死查到底,将对方腐烂在暗处的陈年旧事都掀出来反复晾晒。
“哎。”苏婉凝叹了口气。
李妈妈听得心惊胆战,但仍强撑着瞪大眼对视着她。
“我本想给阿母身边的人留些颜面,只是李妈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婉凝岂有不解释清楚的道理,否则日后必会落得喜怒无常阴险狡诈的名声。”
她手中是有锤死李妈妈的证据,本想给只她一个教训,学思堂背后涉及的利益网太大,不是一下子就能让自己阿母接受的。
若是没把控好程度,锋芒过利,阿母不定会怎样看待她这个女儿。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最后一点儿也不要保留的好。
“学思堂十位学童,其中有八个,亲生父母尚在人间,只有两个才是真的孤儿!至于为何那八个孩子能够顺利通过筛选,进入忠伯侯府,就要问李妈妈,其中的缘由到底为何了?”
苏婉凝将这个大秘密推给李妈妈解释,看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中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庆云长公主停住了敲击大理石面的手指,从深思中回过神。
学思堂确实是她倾注心血的地方。
怎会容忍有人作乱?
“此事当真?十个里面竟有八个父母尚在?”庆云长公主语气中含着往日不常有的愤怒。
“是的,阿母。若是不信,可去南城衙门查阅户籍文书,他们的名姓登记在册,分明就是为了日后学有所成后,回归本家。一举两得!”
李妈妈面如死灰,当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你又是如何追查得知这些消息?”庆云长公主已经九分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苏婉凝没想到的是,阿母还在提防着自己的骨肉。
她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果真不该挑战阿母的底线。
“自然是李妈妈的所作所为,让人看不下去。有人给我透了口风,此事确实不假,请阿母宽恕,不再追问证据的来源。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非责难提出问题的人。”
庆云长公主沉默半盏茶的工夫,摆了摆手:“罢了。念在李妈妈是侯府老人的份儿上,此事证据查明之前,将你关入柴房!”
“这个好办。”苏婉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阿母,日后是否能秉公断案,主动冒出头,安排了下去。
“霜染姑姑,你去学思堂,将十个学童分别引到单独的房间审问,看他们是否在南城有父母,若是有,赶紧送返归家,以免遭受骨肉分离之痛。同时,派人前去南城誊抄他们的户籍文书,若所有事情属实,直接把李妈妈移交官府,让他们自行处理,忠伯侯府绝不再插手!”
苏婉凝下定了李妈妈的惩处,自然也不敢多留,以免触怒阿母。
毕竟,从她无奈悲凉的眼神中,苏婉凝看出,阿母是真的心痛了。
霜染姑姑将苏婉凝送出水亭的路上,告诉了她一件陈年旧事。
“姑娘,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让你与长公主母女二人生出嫌隙。养育学思堂无父无母的孩子们念书,是长公主十年前的承诺。为的就是图一个心安。”
“是与故人的约定?”苏婉凝进一步猜测。
霜染姑姑回答:“是,故人自小无父无母,依靠自己的才华本该有一番成就,可因为长公主身份的缘故,那人受到惩处,丧失了入朝为官的资格。长公主为了心安,创办了学思堂。可谁知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长公主心中难免不会忧伤。只是这与姑娘无关,无需因此事让母女二人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