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娘子咬了咬嘴唇,掂量了下要说的;“姑娘,奴婢怀疑有人捣鬼!前几日新运来的花苗带了些泥土在花圃外,那夜我明明记得亲自打扫干净了,第二天早上还是在卵石路上发现有散乱的花泥和一只脚印。”
苏婉凝边听,眼神边向花园大门看去,比院墙要矮上许多的墨瓦白墙,很方便府中人进出,即便大门落锁。
她想着,人也踱步走近,在鹅卵石路与围墙中间是大片的兰草,仔细去瞧,果真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瞧,袁娘子。这不会是平日浇花的人留下的吧?”
袁娘子看后,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花圃里花苗珍贵,只有细心的婢女才被允许进出,而且看这脚印的大小,不是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尺寸。”
“不错。”苏婉凝认同袁娘子的分析,“那到底是谁呢?”
她的视线与袁娘子对视,抛出疑问,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对策。
用晚膳时,袁娘子压着一个面生的小厮候在堂前。
庆云长公主冷冷瞥了眼几人要告状的架势,绕过他们进入堂内。
“外面何人,犯了何事,居然这个时辰来说理?”
姗姗来迟的苏婉凝笑着道:“阿母且听听袁娘子的说法也不迟啊。”
她走到袁娘子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庆云长公主眼底飞快划过一丝不悦,最近她认为苏婉凝越发不好管教了。
“长公主赎罪啊!奴婢不是有意的,本来照看花草对于奴婢来说不是难事,但有人故意用碱水浇花,那就是任凭奴婢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啊。若因此耽误了给太后娘娘接风洗尘,奴婢就有大错了。”袁娘子按照苏婉凝的指示,上来就诉说自己的苦楚,划清责任。
庆云长公主听后心一揪,真是多事之秋,府上遇到的怪事接二连三,都很棘手,缓了缓心神道:“那这个男子就是你捉住的坏事的人?”
“是,长公主,此人心怀叵测,这几日天天守在花园外,透过楹窗看园内娘子们的养花之术。他最有嫌疑,给花下毒料!”袁娘子声音亢奋,毕竟捉住了一个替死鬼,不管是真是假,先抓住再说。
苏婉凝暗自叫好,交代给袁娘子的大多办到了。
这次她准备暗地协助,不然对自己的阿母这种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呸,你胡说!奴才分明是去看兰花枯掉与否,岂会要死不活地破坏!”男子梗着脖子,作势要同袁娘子动手打架。
“哎,真真假假,这位小哥你该知道,奴婢在捉人之前也派人盯了小几日,就是你不会错了,你真的做了坏事,也不见得会自觉承认,毕竟耽误了主子们的大事!”袁娘子一句句说的也心虚,她其实没拿到确切的证据,但还是听话地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照搬出来。
庆云长公主拧着眉头,就要达到愤怒的临界点。
苏婉凝见场面焦灼的氛围到位了,才缓缓出声:“阿母,婉凝想,这个小厮应该没做浇碱水毁花的蠢事。因为现在的花圃里,有了新的养殖法儿,将根茎剪掉,埋进花盆中,这样一来半个月养成的花儿跟付出心力养三个月的要光彩明艳的要多,何必废更多的力气去压制别人种的花朵?更何况,同是出自忠伯侯府,这位小哥没有理由偏帮外人才是。”
庆云长公主见自家姑娘破天荒地没同人争辩,略显宽慰,只是仔细一品其中的意思,她心生不忿。
“将这个吃里扒外的拿下,去他的住处仔细翻找,一旦有何新的发现,立即上报!”
苏婉凝见目的已经达到,也要多感谢她这个多疑敏感的阿母。
皇室中人最注意身边不安全的物件,小到一根发丝,都能有栽赃不完的罪名。
而且据她观察,她的阿母不信任感极强,任何与皇室活动已经或者将要有关的物件,都不能被轻易放过。这就是自小从皇宫里宠爱大的庆云长公主,慵懒但戒备心极强。
苏婉凝利用了这一点,将养花的“妙招”借助阿母的手传达给隐在暗处的人。
后面,要等鱼慢慢上钩了。
苏婉凝在守株待兔的这段时间内,没有闲着,为了尽量补救花苗,她日日进出藏书阁查史料,经常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
全府上下都知晓了侯府嫡女苏婉凝,为了养好花,上了心。
花园外面也多了许多慕名前来赏花的丫头小厮,不过好在都守规矩,站在墙外的小窗前,大致看个花卉外形颜色,也不能看出有何门道。
“袁娘子,今日给你带了一包新研制的特殊药水,用在被毁的花卉根茎,保准后面又能重发生机!之前的那几株被毁的花呢?”苏婉凝东张西望,一会儿给那株发黄的浇了些,一会儿给西边耷拉着的添了水。
袁娘子忍不住连连道谢:“姑娘,这本是奴婢分内的活儿,现在怎么能让姑娘插手,亲自劳作呢。想必姑娘也是一片孝心,想给太后娘娘献上最独一无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