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一片。
吏部侍郎冯勤并没有即刻回应,想必还在细细忖度。
苏婉凝心道原来如此,今夜带路的嬷嬷必是知晓内幕,才会好言相劝,让她不要夜里乱走,听到不该听的,惹来杀头之祸。
单凭这两人所说的,她就能推出,用印章偷换粮草,掺杂砂石一事绝对和吏部侍郎冯勤有关系。
原本她只想置身事外,将证据交给暗影接头人,顺利完成任务便罢了。
现在看来不能那么简单了事,丧心病狂的吏部侍郎,居然敢密谋如何对付自己的阿爹,她定要让这个老贼狠狠地绊一跤。
如今的局势,方冯两家利益息息相关。冯家傲慢阴狠,方家隐忍不服,可以找准时机,先断掉两家之间坚固的连接。
终于,冯勤沉声开口:“前段日子打草惊蛇,盗取方元青的印章,谋害方文渊坠崖。接连的出手总不顺利,像被人预料到一样,方家最终总能化险为夷。或许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近两日还是消停些,不去动方家。至于所说的对付忠伯侯连累到百姓,粮草已经都运到了,哪还有反悔的道理。朱老,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冯勤语气平淡中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明显是要在屋内几人之间立威,不允许有人生出异变之心,可怜对手。
被点名的朱老无奈地叹口气:“是,冯大人所言极是。只是事后,还是劝谏圣上多补充粮草,不能让百姓受苦受难。流寇过境,必将烧杀抢掠,今年关内百姓的收成怕是不保。这样做于大人而言,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既能造福百姓获得威望,还能在陛下面前树下好名声。”
冯勤这才开怀大笑:“朱老啊,你还是几人中最心软的一个。但无论如何,此次将忠伯侯拉下水,万不能马虎仁慈了。”
苏婉凝在门外,将几人歹毒的心思听得一清二楚。
更可笑的是,准备残害忠良的人,还配称自己有仁慈之心?
百姓受苦受难,需要关照。那连年在前线奋勇杀敌,保卫数以万计百姓的将军,却要落得被诬陷中伤的结局?
这时,一只绿眼黑猫踩着肉垫,优雅地从房梁落到了窗台,黑影从纸窗前闪过,惊扰到了屋内几人。
“谁?!”
苏婉凝见人已惊动,不得不先暂时撤离。
她不知道的是,冯勤此人狡猾心思多,每次密谋前都会在台阶上铺洒一种特制的烟灰。
一旦有人踩到上面,那层灰立刻会显出轮廓,颜色对比明显。
根据留下印记的轮廓和深浅,还能大致推测出来人的体形。
冯勤低头看着台阶上明显的脚印,随手端起一杯茶水,不喝反倒直接砸到了守门的侍卫额角上,鲜血直流。
“小贼都找上门挑衅了。我们还没商定对策!要我说,干脆今日原地解散,不要再提大业了!”冯勤是真的发怒了。
身边的两位朝中大臣,继续默不作声。
翌日,苏婉凝一早就梳洗后,坐在梳妆镜台等候冯敏。
谁知到了日上三竿,冯敏才施施然打着哈欠,出现在苏婉凝的小屋里。
“瞧瞧这小脸容光焕发,在冯府养了一夜就能有如此奇效。看来凌雪你以后要常来冯府做客,顺带我还能从文渊身上捞一笔报酬。”冯敏睡眼惺忪,可是当看到一人入内为苏婉凝整理床榻,忍不住再次出言讽刺。
“小红,你且住手。这位姑娘同你一样身份,你不用额外多照顾她。铺床叠被这些事情,凌雪姑娘最是拿手,要不然怎么能拴住文渊的心,成为他第一个孩子的生母。”
苏婉凝像是没听到冯敏话里的讥讽之意,客气道:“不知冯小姐请来的神医何在,调理会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吗?”
她却是不紧张,毕竟真正怀有身孕的并不是她。
她在一个时辰前,就服下了搅乱脉搏的药丸,等会儿,只会让神医得出脉搏紊乱的结论,无法评判真实状况。
“你担什么心,就算真的出了岔子,你看看方家是保你,还是讨好我。他们宁愿息事宁人,也不要上衙门去解决。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对付你,用不着这么麻烦。”冯敏回到自己的地盘,倨傲很多,也自信许多。
苏婉凝冷着脸,转了转手中的栾鸣玉佩。
走之前,方文渊顺手塞到了她的衣袖中,叮嘱她,如果遇险,就拿出玉佩。
她却不知是何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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