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身影坐在御书房的书案之后,其下是几个正值壮年的官员静静坐着,看着年轻的天子在奏折上御批了几个字。
“马殷称臣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他素来是没什么骨头的,远交近攻,才方为上策。晋军南下在即,朱友贞虽然苟延残喘,但毕竟架子还在,这些诸侯还暂时以安抚为准。”
李璟语速稍稍有些快,但殿内几人却是都听的清晰,当即点头称是。
环视这几人过去,都是李璟亲近熟悉之人。
刘知俊,现今除了领汉中节度使之外,还是大都护、光禄大夫,封世袭侯爵。
可以说是,他一族之人尽皆因他而一步登天。
其他几人,也都是跟着李璟随军征讨的文武,最末等的官员都是冯道这个从三品的官了。
此刻听着李璟说话,刘知俊才从只坐了边角的椅子上起身,躬身出声。
“圣上,大军所造船只皆在长安渡口,晋国边镇一带的船只皆被李存勖收拢,晋军南下仅在其一念之间,如今李克用听诏不听宣,势必是灭梁的最大威胁……而燕地的刘守光却自降为燕王,我们是不是遣使让其对晋军……”
李璟坐在书案之后,却是及其随意的靠在椅靠上面,听见刘知俊说完,才淡然一笑,看向坐在殿中末尾的冯道。
“冯大夫之前在刘守光帐下当过幕僚,对刘都护的建议,冯大夫不如先说说刘守光其人。”
众人的目光都向冯道看去,冯道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起身,先是对着李璟弯腰一礼,才继续抚须出声。
“圣上所言之远交近攻,实乃良策,但刘守光之人,只能示好,却并不能对其有更多期望。刘守光杀刘仁恭自立燕王,却昏庸至极,只懂得骄奢享乐,若要臣比起来,此人比朱友贞尚且还不如。而刘都护所言之以燕攻晋,恐怕再给刘守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李璟只是淡笑的看着冯道,且见殿上之人的兴趣都被冯道吸引过去,同时也微微坐直,静听冯道出声。
“去年晋军大将周德威攻伐燕地,就将刘守光困了整整大半年,燕地州郡莫不迎风而降,其后刘守光便不再敢挑衅李克用,若是如今让其攻晋,恐怕并不能如意。”
李璟微微点头,就见刘知俊有些失望,但也亦是腾然起身,向李璟抱拳。
“既然如此,末将向圣上请命。麾下将士修整半月有余,不如趁此机会,直捣汴州!若是等朱友贞真迎晋军入中原,敌我兵力悬殊,恐颇为棘手。”
“刘都护此言差矣……若是晋军真是南下,第一个惊慌的反而先是朱友贞。如今梁军精锐尽失,晋军若是此时南下,汴州可就岌岌可危。李克用不是善茬,必然不会冒着丢弃大唐旗号的名义先攻我军,而不去吃已在板上的梁国的。”
听见冯道点此番话,众人皆是轻笑。而李璟此时也才出声。
“不过料及晋军近些时日必然不会南下,刘都护此言也是应当的……大军在虎牢关准备多日,该是收复大好中原的时候了。朕还担心朱友贞脑子不过弯,就将晋军放进来了。”
刘知俊听见李璟开了口,神色有些激动,当即抱拳,坐了回去。
为将者,没有不喜欢打仗的。
李璟知晓这个道理,但这也不是一个随便说说的事情,大军如何调配、分几路进军等这些问题,都要先让兵部出了方案,才好真正开打。
起码这个月,刘知俊也只能再练练新募的人马了。
然后,殿内君臣又谈及了其他朝事,这些都是在朝会之时还未解决完成的,才拿到小屋子里来重新商量商量。